“原来谢夫人乐善好施的美名都是假的啊!眼看家中老仆生活无着,竟不肯施以援手?”李凤眠趁机向看热闹的众人大肆宣传。
结果人群根本不买账。
“谢夫人都说了,这老乞婆可以进悲田院,干嘛非缠着人家?谢夫人多忙啊?”
“对啊!谢夫人每年都向慈善机构捐钱捐物,咱们都是看着的。”
“谢夫人还开粥厂,免费赠药,救活了多少人。”
“这位夫人,我看你倒是挺闲的,不如把这老乞婆领回去养老如何?”
众人发出阵阵哄笑声。
李凤眠脸上挂不住了,气得转身就上了马车,也不管刘妈妈了。
刘妈妈顿时松了口气,赶紧溜之大吉。
繁复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了,谢晚云找人看了日子,择定了黄道吉日,准备出发,前往漠北。
这些日子,谢晚云以为燕绥之会来看她,过去她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时候,从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有了燕绥之,便情不自禁将他当成了依靠。
可燕绥之却毫无音讯。
谢晚云心里是有些怨气的。
只是这点怨气在她整装出发,看到燕绥之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了。
她凤眸微睐,唇角含笑。静静地看着燕绥之走近。
长长的商队整齐地排列着,喧嚣,嘈杂,人声鼎沸。
可是燕绥之的眼里心里都只看得到谢晚云一个人。
“姩姩。”燕绥之的神情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白衣胜雪,青丝如墨。目光顾盼,流丽无双。
如昆山玉立,似落风回雪。
“燕绥之,我这就走了,你才来送我?”纵然谢晚云见惯了他的绝色容颜,此时仍觉惊艳。
可是她的声音仍是带上了一丝嗔意。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漠北吗?去看我们的堇白。
这句话在她心里问了无数遍,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或许是因为矜持,或许是害怕失望。
燕绥之眉目含笑,朱唇轻启。
“山水有相逢,来日皆可期。”
谢晚云的眼睛亮了。
燕绥之轻轻点头,“姩姩,你放心地去吧。”
谢晚云唇角上扬,凤目顾盼生辉,清冷卓绝的气质宛若谪仙。
纵然身处闹市,两人的眼中也只看得到彼此。
谢晚云一磕马肚,纵辔长驱。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燕绥之的视线里。
队伍出了上京城,一路向西。景色渐渐变得荒凉,旷野里除了枯树和断壁残垣,了无生气。
黄沙漫天飞舞,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延绵的荒滩,干枯的河流,落日余晖下,荒凉的土地和黄色的戈壁沙漠一片血色。
苍凉的天幕下,盘旋着孤独的胡鹫。
一朝物变人亦非,四面荒凉人住稀。
此情此景,无数次出现在谢晚云的梦中,她童年时前往蓝月关,走过的就是这条路。五年前堇白走的也是这条路。
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纵使她坐在马车里,也蒙着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马车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却仍然挡不住黄沙无孔不入。
漠北向导急匆匆地走过来,叩了叩车窗,谢晚云掀开车帘。
“夫人,天色不好,极有可能下大雪,前面二十里处有间客栈,今晚可在那里歇息。若是等雪下来,道路难行,赶不到客栈就麻烦了。”
谢晚云手搭凉棚,看着远处天边那一片昏暗,知道向导所言不虚,立刻吩咐让队伍加快行进速度。
塞外的天气,说变就变。不一会儿便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越下越大。沙漠,戈壁都成了白茫茫一片。
谢晚云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她掌心冰凉,雪花竟不融化,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晶莹剔透,纯白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