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洪龙这话,洪彪点点头,继而一抬头看向他哥,眉头紧锁缓缓说到:
“可是那些玩意,终究还在咱们手里,没处理掉,怎么说都是一个隐患。”
“处理掉?放在哪不动,还不算处理?你想怎么着算处理,倒掉?卖掉?”洪龙听到这话一脸的不乐意,“你一天到晚就操着没用的心。那些东西难道不是钱买的?之前赚的钱咱三可全搭进去了,就算咱俩愿意处理掉,他黄毛愿意么?他要是不愿意你怎么办?”
洪彪撇撇嘴,鼻子轻哼一声:“他懂个裘。肚子里没胆,脑袋里没脑。头上毛黄,目光短浅。”
“你看上次那警官找上门的时候,给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差点露馅,这还是之前咱仨商量过怎么应付的。就他这点胆量,就是以后真找到赚钱门路了,也是有命赚钱,也没命花钱。他的意见,不重要!”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洪彪对这个欺软怕硬,表面混不吝,内里耸没边的黄毛越来越不待见。
洪龙一点头,附和道:“嘚!这小子没事瞎嚷嚷,遇事窝囊囊,是狗尿苔没出息样。”
“但是,狗尿苔上面顶个罗呀。他手里有车,进出厂里也方便,咱现在不就是被他手里的车拿的死死么,要不是那辆车,那个带着他玩呀?”
“既然这样,那些东西更不能放他那了,万一哪天……”洪彪话刚出口,就听到自己屋外面“哗啦啦”响起一串动静。
那是铁皮与地面摩擦的嘈杂噪声。
像是谁踢上了水桶。
“谁?谁放这在门口,乌漆嘛黑的绊我一跤。”洪虎的哭腔在院里响起。
接着就听见“砰!”一声,接着“哐啷啷”又是一串铁盒滚动的声音。
肯定是他气急了,又踢了这铁桶一脚,暴躁杂乱的声音,仿佛撕裂夜空,传入到耳里在心里都摩擦折叠出横七竖八的褶皱。
洪龙一把拉开门,屋内透出的光线照映出洪虎一张脏花花的小脸。
“你吃错药了!大晚上好好的,搞什么?弄这么大动静!”洪龙冲着刚从外面疯闹玩完刚回家的洪虎吼道,“是不是又皮痒痒了,欠收拾!”
洪虎站在在那,带着委屈的哭腔,指着脚下一个四方方的铁盒喊道:“谁让你们把这个放在门口,把我腿都磕破皮了,你看!”
说着就掀起自己裤腿,可是棉裤实在太厚,拽了半天就拉到脚踝。
“得了得了,赶快把你眼睛里的黄尿收起来,没出息样。又不是姑娘家,磕着碰着点就哭哭啼啼。你那棉裤厚着呢,撞在刀上都伤不到你。”洪龙没好气的训斥他。
“赶快回屋睡觉,别在这丢人了。”洪彪也来到屋外,接着又好奇问道,“谁?放了啥在门口?大晚上的把你弄哭。”
“呐,就那个破铁桶。”洪虎给他指了一下,带着泪痕回正屋去了。
洪龙弯腰将这铁桶拾起来,对着门缝透出的光看了看,“嗯……好像是个空的油漆桶,脏了吧唧的,好久了吧。”
“垃圾坑里的东西,谁踏马的放到咱家门口来了,大晚上的害人么这不是?”洪龙嘟囔着,前后翻转又看了看,随手就想扔了。
“油漆桶?别扔!”洪彪闻言一把制止住他,从手中接过那铁桶,“我看看。”
“看它干啥?就是个破铁桶,装油漆的,都不知道多久了……”洪龙正说着,就看见对面洪彪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不对了。
只见他一动不动站在门框下,眼神直愣愣,好像见了鬼一样,口中反复重复低语:“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哎哎,怎么了?什么不可能?”洪龙拍拍他,然后自己主动先往屋里走去,“一个破破烂烂的油漆桶有什么不可能?你怎么丢了魂一样。”
“关门,进屋,冷死了!”
洪龙刚说完此话,洪彪像是想起什么。他飞快的冲向自家院门,一把拉开大门,跑到院外,然后在门口左右张望看了看。
黑黢黢的小巷,好像一条望不到边的隧道,空空如也。洪彪站在那里浑身战栗,一会看看手中的铁桶,一会抬头左右瞅瞅。
洪龙不明就里跟了出来,一起站在院门外,劈头盖脸问道:“怎么?你也吃错药了,拿着这破垃圾桶就见了鬼么?抽什么风呢?”
洪彪目露寒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嗓门挤出三个字:“进屋说!”
接着,快步回到院里,“快,关门。”
声音,凶狠,又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洪龙打了一个冷颤,刚才洪彪那道目光让他感到一股寒意,甚至有些害怕,他低头嘀咕道:“踏马的……”
看来,真有事!
洪老蔫家的院门重新关上了,门前小巷道重新恢复的平静。
冬夜的寒风穿道而过,带起几片地上的垃圾,似乎一切那么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是,一扇与这重新紧闭的院门斜对面的前排窗户,那背后看似黑洞洞的窗帘抖动了一下。
马老三穿戴的整整齐齐,揉揉蹲酸了的腿,从窗帘背后站起来,虽然屋里没开灯,但是窗帘依旧拉的严严实实。
“大明白这是整得哪出?一个破铁桶放在那,真把洪家俩兔崽子诈的一惊一跳,守了这么多天也没出这么多动静呀。”喃喃低语道。
他拿着手电筒来到院里,冲着北向天空闪了两下,接着回到屋里。
“你怎么老出去方便?晚上少喝点茶,睡不着,尿还多。”母亲在里屋翻身对他说道。
“你睡吧。反正又不上班,睡不着正好看书。”马老三回答道。
“你那是看书?一天到晚看武侠小人书。”马母继续数落一句。
马老三不再犟嘴,默默回到自己屋里,重新窝在窗台下。
他最近都很少与母亲顶嘴了,家里的氛围异常压抑,他也知道此时要照顾一下父母的情绪。马怀山因为受到调查询问,加上院里风言风语,干脆躲清静住到厂里的办公室了。
马母虽然心情也不好,但是没地方去,只能整天蹲在家里,门也不串,话也不多说,就照顾一双儿女。
出事后马响上了一天班,干脆就不去了。
一来工作上没什么事,二来厂里对父亲的各种议论,他听到不少,心里憋屈,有火撒不出。
正好,白杨找他帮忙盯住洪家两兄弟,两家挨得很近,几乎窗户对着门,可以看看最近他们都和谁往来,往哪里跑。还说,她怀疑厂里的氨气泄露事件,也许与这两人有关。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早就看那兄弟俩不顺眼了,为公为私,必须干起!
“也不知道那一对王八崽子躲在屋里出什么坏水呢?”马老三暗暗寻。
“今晚难道真会出门?那大明白可真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