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特训结束后，张恒宁把白亮给他塞烟的事告诉了童小虎。
童小虎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只是摊开手，淡淡地问了一句：“烟呢？”
张恒宁赶紧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中华烟，递到了童小虎的手中。
童小虎连看都没看，一下就把烟的包装纸撕开了，抽出一根，扔给张恒宁，再抽出一根，叼在自己的嘴里。
张恒宁急得直吼：“排长，你这是干嘛？！怎么拆了？我打算还给他的啊。”
“火。”童小虎仿佛没听见似的，把头凑了过来。
张恒宁没办法，叹了口气，掏出打火机，给童小虎点上。
童小虎轻轻吐出一口烟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手中的香烟，慢条斯理地说道：“还是中华烟好抽啊。”
张恒宁埋怨道：“我只是给你看看，你怎么还抽上了，唉，我怎么还给他啊。”
“还？为啥要还？你就好好抽着吧，快，点上。”童小虎笑着说道。
见张恒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童小虎笑嘻嘻地掏出打火机，也给张恒宁点上了烟。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抽了白排长的烟，就得给他补习英语！你这不是把我给卖了吗？”反正已经拆封了，张恒宁也只得跟着抽了起来。
“抽两包烟就得卖身教学？哪有这道理。你就放心抽，抽完还有。再说了，为师这么辛苦，就算你不抽，借花献佛，拿出来孝敬我也是应该的嘛。”童小虎一点儿也不客气。
童小虎一语成谶。
过了两天，张恒宁吃完午饭回宿舍，在楼道里碰到白亮。
白亮不由分说又往张恒宁口袋里塞了两包中华烟，塞完就走，依然什么话也没说。
当然，这两包烟又落入了童小虎之手。
直到童小虎凑齐了1条中华烟，这才对张恒宁说道：“看来，此子其心可诚。你就抽空辅导辅导吧。”
“辅导？我哪有时间！”
“熄灯后，连里不是开放俱乐部，延迟1个小时关闭吗？那就是为了满足积极上进的同志们想要加班学习的愿望。你就用那个时间辅导他。”
“但是，他什么要求都没提。我这主动去辅导，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张恒宁踌躇道。
“他已经被你拒绝过两次了，好意思再提吗？一个军官，低三下四地求一个新兵，被新兵无情拒绝。这样的剧本如果连续演绎三次，他还想不想在连里混了，威信何在？所以，他只能用送礼这种更明显的方式，隐晦地表露自己的意思。我之所以帮你接受了他的烟，不仅保住了一个排长最后的颜面，也让你在连里少了一个敌人。”
“哼，你不就想抽好烟吗？还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张恒宁这才明白了童小虎的良苦用心，不过，依旧嘴上不饶人。
于是，张恒宁找到白亮，把熄灯后辅导的事告诉了他。
白亮显得非常高兴，连连道谢。
这天，刚翻过后墙，童小虎就停了下来。
“排长，怎么不走了？”
“力量训练暂时告一段落，从今天开始，进行体能训练。”童小虎抬头望了望面前的山坡，继续说道，“现在，从这儿跑上去。”
张恒宁也抬头看了看，这是个陡坡，倾斜角度55度左右，到达训练平台的距离大概1500米，他平时走上去都得气喘吁吁，中途都还要稍微休息一下才行。
这突然要让他跑上去，张恒宁心里还真没底。
“跑！”童小虎一声令下，自己先冲了上去。
童小虎要求张恒宁做到的，自己都会先做到。
童小虎胖乎乎的身体好像一点儿没受到地心引力的额外束缚，向坡顶奔去。
他还不忘回头冲张恒宁大声吼道：“7分钟之内到达预定地点，不然，就再来一次！”
张恒宁开始还能跟上童小虎，但越到最后，差距越大。
连里的体能训练已经升级到5000米跑了，张恒宁每次虽然都落在最后，但也还能勉强应付。
这与他刚来时3000米都能跑进医院相比，已经进步了很多。
但这1500米的速度爬坡训练比5000米难度更大，更消耗体能，张恒宁毫无悬念地赢得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晚上熄灯后，他拿上小马扎，来到了俱乐部。
“嗨。”刚一进门，他就看见白亮兴奋地朝他挥手。
他紧挨着白亮坐下，白亮赶紧翻开英语习题集，开始认真请教张恒宁。
张恒宁不厌其烦地进行解答。
由于离开学校不久，白亮的英语还没有完全荒废，虽然有些题还是很吃力，但张恒宁稍微一点拨，他就能立刻明白。
半个小时答疑结束后，张恒宁安排白亮开始做真题练习。
这个时候，张恒宁就无事可做了。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白亮紧缩眉头认真做题的样子，心想自己也得找点什么事做做，打发时间。
俱乐部的一角，放着一个小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便于想要学习的同志们翻阅。
张恒宁走了过去，对于外语的敏锐，他一眼就看到了一本印地语的学习书籍。
印度由于民族众多，语言种类也异常繁多，据不完全统计，大概有1600多种语言。
而英语与印地语，被印度政府确定为官方语言。
“既然在中印边境守边，就必须要对印度的语言有所了解。英语我已经很擅长了，但印地语还从未接触过。正好趁这段时间，学习一门外语，万一以后用得着呢。”张恒宁一边翻看着印地语的学习书籍，一边想道。
连里买了好几套印地语的学习书籍，就是为了让同志们有空多了解一下对方的语言，至少在巡边偶遇对方时，还能偷听、刺探一点情报。
但事与愿违，书买来后，就成了摆设，根本没人动过。
这也不能怪大家，文化程度就在那儿摆着，说几个英语单词都够呛，还看印地语的书籍？
听老班长说，会两个双方都能听得懂、反应很热烈的基本礼貌用词就行了，发音标不标准都在其次，但气势一定要足。
比如“fuck”、“get out”，一定要熟练掌握，问候的时候针对他们本身就行了，没必要涉及直系亲属。
张恒宁有着极高的外语天赋，能触类旁通，刚看了几页就有了一点感觉。
于是，他倚靠在书架旁，津津有味地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