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准葛尔部落的首领:62岁的策妄阿拉布坦去世了,自其子 噶尔丹策零继汗位起,准噶尔部开始出现内乱。
加之噶尔丹策零的内外政策 基本上也是遵循其父汗的路线,对东边也没有放弃向喀尔喀扩展的意图。
皇上悉知内情后决心乘机用兵西北,且召见心腹大臣等人时曾言,“若不迅行扑灭准噶尔部新可汗的势力,其将来必为蒙古之巨害,贻大清之隐忧。”
但曾大败准噶尔军的十四爷如今尚在圈禁,皇上自知若因战事而放他出来,让其手握兵权 那无异于放虎归山。
早年骁勇善战的年羹尧也因负伤再难领军出征…
因而皇上着意在朝中择选培养合适的武将早做准备,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自己一声令下即可。
放眼望去,朝中可用之人唯傅尔丹(瓜尔佳氏)与岳钟琪最为合适。
偏巧这傅尔丹与瓜尔佳鄂敏同是出自满军镶黄旗那一支的,且往上数几代还是同宗的堂兄弟。
论起辈分来,瓜尔佳文鸳还得唤他一句伯父。
不过虽是同宗 瓜尔佳鄂敏却不如他出身显赫。
傅尔丹的曾祖父是开国五大臣的费英东(瓜尔佳氏),他的高祖父是索尔果,原是苏完部部落长。
而鄂敏的高祖父与其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罢了。
且她这位伯父在先帝爷时期就袭了三等公,兼任佐领之职,被授为散秩大臣。
多年后又因御马冲撞圣驾,他将其降服遂得了先帝爷赞赏嘉许,在先帝爷晚年派他出征准噶尔,也不负期望的获得大胜。
虽是未出五服的宗亲,可瓜尔佳氏家族人口众多,加之傅尔丹生性孤傲,不喜与人结交,更不适应文臣之间的弯弯绕绕,所以两家一向不大有往来。
直到瓜尔佳文鸳前些年入宫得宠后又生下了六阿哥弘晏,眼瞧着地位日渐稳固。
傅尔丹在其福晋的劝说分析下,才破天荒的登了两次瓜尔佳鄂敏府中的大门。
后来在其额娘进宫探望时还曾玩笑提及,说她这一得宠,连昔日里‘高攀’不上的亲眷如今都放下身段亲自登门了,可见后宫的恩宠与前朝母家的荣耀从来都是息息相关 密不可分的。
…
除了傅尔丹与岳钟琪两位领军大臣,皇上又特意在朝中提拔、分派、驻扎一部分武将,以备不时之需。
其中就把瓜尔佳文鸳的长兄,从正五品步军副尉提拔到从四品,外派到青海做宣抚使。
青海与准噶尔相邻,此外派目的不言而喻。
女儿得宠且有皇子可依靠,如今又掌后宫事,地位是愈发水涨船高。
如今长子年纪轻轻就升任四品,眼下又得了皇上看重,对其委以重任。
有这样争气的儿女,瓜尔佳鄂敏身为阿玛自然喜不自胜。
佟佳氏却不同于他的欢喜,毕竟儿行千里母担忧。
身为额娘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儿女能为她,为这个家带来多少荣耀,她牵挂的从来都是孩子们康健安全。
如今长子要外派到青海那样的苦寒边地任职,来日一旦与准噶尔开战,那自然是少不得要往前线去。
音书断绝干戈后,亲友相逢梦寐中。
一想到此处,佟佳氏心中愈发不安,一连几日夜里都睡不踏实。
…
翌日 下朝
甄远道本欲与瓜尔佳鄂敏一同到集市上挑选古玩字画。
“鄂敏兄,今日…”
甄远道刚开口,话还没说一半都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甄大人,鄂敏大人 留步。”
(满人称名不称姓)
瓜尔佳鄂敏与甄远道不得不止步,看着几人朝自己走近。
原来都察院的下属与同僚们纷纷调侃询问瓜尔佳鄂敏,何时在府中大摆宴席 宴请宾客 以贺长子升任。
他本不愿张扬,但此刻一时也寻不出理由婉拒,脸上瞬间浮现一抹犹豫之色。
其实以此庆贺原也是朝中惯例,合情合理,任谁也是挑不出错来的。
可瓜尔佳鄂敏一向是谨慎又惯会防备别人的性子。
他如今的身份若在府中设宴,朝中大多官员都会亲至的,那宴席自然规模不能预备的太小。
可若大操大办势必会引起朝中议论,若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的传到了皇上那里,再落个得意忘形的名声便不好了。
权衡之后 他只得先开口推脱,“夫人近几日身子不适,出门前特意嘱咐了,让我下了朝亲自去请城东有名的大夫到府上给她瞧瞧,今日怕是不能作陪了。”
佟佳汝克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倒是他身后的一人满脸堆笑奉承道:“早就听闻鄂敏大人与福晋伉俪情深,今日才知传言不虚啊。”
那人话音落下后,瓜尔佳鄂敏快速打量了几人的面色,并未发觉出任何不妥后,转而又想到了一套更为合适的说辞。
他颔首看向众人微微一笑,“月末便是我四十五岁生辰,等夫人养好了身子,皆是我与犬子在畅欢楼设宴款待大家,还望届时众位都要赏脸才是。”
畅欢楼,那是城中最大的一处酒楼,整日宾客络绎不绝,因楼上的包厢格外宽敞雅致,所以成了京中达官贵族最常出没的地方。
当然了,这种地方自然也少不得旁人的眼线。
这是朝中人尽皆知的‘秘密’。
所以真正要谈及有不可对外人言的事时,众人自然不会选择这里。
而瓜尔佳鄂敏把宴席设在这儿,一是为了招待朝中同僚好友时不至失礼,二便是为了撇清自己有结党营私及任何不恭敬的言行。
然而,即使是最精明的人,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他虽是摘清了自己,但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与他一贯交好的甄远道并不是一个善于设防的人。
这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棋局,每一步都看似完美无缺,但最终还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