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槿倾眯了眯眼,下巴微抬,冷厉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寸寸扫过,心中瞬息间闪过无数种死法。
她的四肢都是混着钢铁重新接上的,再加上残酷的训练,因而整个人看起来很纤瘦,但她站在那里却身姿挺拔,冷煞的气质令她仅是一个睥睨的眼神都显的十分有震慑力。
那些人感觉到危险,终于收起了自己的轻视,开口询问:“你们是谁?”
“路人。”黎槿倾的声音像是浸在寒冬腊月天的寒潭中,冷的让人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领头人比较谨慎,又问:“你们是矿山的?那应该听说过取水的规矩吧?”
黎槿倾没了说话的欲望,她终日被禁锢在实验室里,做什么都遵循自己的心意,对人类群体的那一套完全不了解,也没有一丝想要了解的想法。
她现在,只想动手。
盛礼彦察觉到她的烦躁,连忙接过话茬:“我们不是在这里装的水,我们是从阿瓦卡斯来的,想借个道。”
众人一愣,随即毫不客气地哄声大笑,有人语带轻蔑道:“阿瓦卡斯那个鬼地方,你说你们从那来?谁信?”
有人在后头粗声粗气道:“和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吗?偷了我们的水就要付出代价!”
“就是!过会儿兄弟们还得去送水呢!”
“赶紧的吧,老子饭都没吃完,还想回去多休息一会儿呢!”
一众人不满地嚷嚷起来,三言两语就定下了他们的罪责,看向二人的目光也十分不善。
领头人一脸无奈,似乎拿他们毫无办法,摊了摊手,试图和他们谈判:“你们看这事……要不二位去我们营地好好聊聊?”
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却不知对于黎槿倾来说,这行为和在她旁边说没什么区别。
“等他们进了营地,还想出去?哼!这个女人倒是矿山的稀罕物,留下来……”
人群中有人嘿嘿笑着,视线又一次游移起来。
“别说女人,这种品相的男人,也挺稀罕,嘿嘿……”
黎槿倾皱眉,女人?说的是她吧?那男人,是盛礼彦?
她感觉有些恶心,眉眼又冷厉了几分,视线迅速锁定那几个人。
她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她能感知到那股令人不悦的情绪。
那几人目光放肆,即使被发现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更大胆地将目光在她身上转。
她厌恶地蹙起眉,眸光微凝,空气中响起极细微的一声“锵”,旋即,人群中毫无预兆地倒下五人,皆双目呆滞,口鼻流血,片刻便没了生息。
哗然一片。
所有人都往后退开,目光惊异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几人。
“这、这怎么会……”
“他们也没什么重病啊!”
“昨天还和我喝酒呢!”
众人议论纷纷,忽然一个男人跳出来,双眼圆瞪,目眦欲裂地指着黎槿倾二人,怒吼:“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干的!”
盛礼彦一脸茫然,那几人死了关他们什么事?他们可什么都没做!
于是他愤愤不平地反驳:“你胡说!我们可是站在这里动都没动!少冤枉人!”
“还在狡辩!你们一来,他们就死了!还说不是你们!”
这就纯纯耍无赖了不是?盛礼彦不能忍!
反唇相讥:“我还说是你们想讹我们,把这几个杀了好敲诈呢!”
“哦对,你们占着这水源,干的可不就是敲诈嘛!”盛礼彦冷笑补上一句。
“你少强词夺理,偷换概念!”男人不依不饶,不少人都被他说动了,狐疑地看着他们,摩拳擦掌地准备开始一场“单虐”的混战。
“你少栽赃陷害,污人清白!”盛礼彦丝毫不怵,双手环胸,一脸趾高气昂地站在黎槿倾旁边。
看得对面的人想捶他。
“你!”男人气的牙痒痒,伸出拳头挥了挥,被领头人拦住了,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阴着脸道:“二位,不如还是随我们去营地坐坐吧,等我们把这事查清楚了,自然会好好送二位离开这里。”
盛礼彦不说话了,扭头看向黎槿倾,眼神询问:怎么办?打?
黎槿倾只是不通世故,不是蠢。
她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示意先跟这些人走。
这些人在此地盘踞多年,不可能一点后手也没有。
与其正面硬刚,不如伺机而动,争取全身而退。
一群人将二人围在中间往营地走去,脸上是打了胜仗般的得意。
营地的人见状,都站起来欢呼,蹲在灶台旁边做饭的女人们抬头看过来,黎槿倾除了看见她们蜡黄的脸色和凹陷的眼球外,还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死寂。
是的,死寂。
眸中毫无希望,毫无斗志,毫无光采,每日徘徊在绝望的边缘,直至放弃挣扎。
她冷淡地移开了视线,跟着众人与她们擦肩而过。
关她什么事?
与营地老大又是一通虚与委蛇。
折腾这么久,太阳都慢慢落山了,二人被安排待在一间帐篷里。
帐篷不大,堪堪只够两人坐在一块,站起来都困难。
也不知道这之前是做什么用的,一股难闻的气味。
黎槿倾直接切断了自己的嗅觉,闭眼假寐。
盛礼彦频频扭头看她,做贼似的,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忍不住去看,唇边噙着一抹笑。
“干什么?”黎槿倾没睁眼,淡声问,盛礼彦也没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吓到,反而笑着凑近了一些,低声道:“你猜猜,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黎槿倾闭着眼,随口说道:“今晚。”
盛礼彦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猜的。”黎槿倾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他一眼后,又闭上了。
盛礼彦有些哑然,笑道:“你猜对了。那你再猜,为什么?”
他的神情和语气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这下,倒是吸引了黎槿倾的注意,她睁开眼,道:“下药了?”
盛礼彦眼中满是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黎槿倾无言,看他两秒,又闭上了眼,道:“因为我也下了。”
还很多,那疯子储存在她手臂里的药几乎被她倒空了。
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以那疯子的秉性,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药。
盛礼彦有点兴奋,贴近她的耳朵,用气音道:“我也是,致死量的迷药,保准他们吃完后一睡睡半月!”
“对了,你放的什么?”他问,黎槿倾神色莫名。
怎么说?其实她真的不太清楚那些是什么东西。
“你看着就是了。”黎槿倾含糊其词,不欲多说,盛礼彦便识趣地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