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开饭啦!”盛礼彦蹲在不远处朝她挥手,黎槿倾放下手,第一次回应他这种听起来很无聊的话:“来了。”
两人坐在火堆旁,慢慢吃着烤鱼。
夜里风有些凉,掺杂着从地上慢慢逸散的热气,吹在身上其实不太舒服。
盛礼彦悄悄瞄她,被她发现,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甩过来,他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呵呵笑道:“这么久了,咱们也算是自己人了吧?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哎、哎、哎’的喊你吧?”
黎槿倾咬下一口鱼肉,不知道盛礼彦在上面撒了什么东西,香的她味蕾都有点兴奋起来。
“黎槿倾。”她言简意赅地说,盛礼彦愣了一下,不死心地又问:“是哪几个字?”
黎槿倾看他一眼,依旧惜字如金:“黎明,木槿,倾心。”
盛礼彦听明白了,暗自重复着她刚才说的话:“黎明,木槿,倾心。黎槿倾。”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朦胧夜色中竟透出些许温柔,黎槿倾只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
“好听。”盛礼彦笑眯眯的,只是脸上的青紫伤痕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黎槿倾忽然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垂下眸不再看他。
第二天,周围还是一片漆黑的时候,黎槿倾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她心生警惕,循声看去,只见远处的河水中站着一个人,那人背对她,正用什么东西一下下往身上浇水。
她的戒心一下子消退,转过身坐回原处,闭目养神。
几天没休息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睡了一觉后却明显能感觉自己的精力比之前更加充沛。
看来睡会觉还是很有必要的。她暗自思忖,决定以后每天都小睡一会。
今天启程的时间更早,盛礼彦不知道从哪找了一个更大号的水壶,两个水壶装的满满的,看得出来,他还挺怕后面会找不到水源。
黎槿倾看他准备妥当,自觉充当工具人,刚伸手揽住他的腰手臂就被对方抓住,他脸颊泛起薄薄的一层红,惊讶道:“你干什么?”
黎槿倾也很不解:“上去啊。”不然一直待在这底下?
盛礼彦脸颊更红了,用力又小心翼翼将她的手扯开,指了指不远处水上的巨石,道:“我们过河,一直沿着那边的河道直走,大概走两天,就能走出阿瓦卡斯,进入京湖矿山和普尔德矿山的交界处。”
黎槿倾知道了他的打算,松开手,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淡声道:“走吧。”
底下没有上面那么炎热,两人并肩前行,盛礼彦第一次在黎槿倾知晓路线的前提下还能跟上她的步伐,心里生出一丝隐秘的喜悦。
他跟在旁边絮絮叨叨和黎槿倾介绍两座矿山的情况,黎槿倾面无表情地听着,看不出来耐不耐烦听,但至少没打断他。
京湖矿山、普尔德矿山和阿瓦卡斯矿山,三座矿山交界处是一处很大的平地,被列丁河,即昨晚那条大河横贯而过。
因为离水源近,有些讨生活的人便另辟蹊径,带着人在那片平地上组建队伍,将方圆十几里的平地水源归为己有,派人严格看守。
任何在他们圈定范围内装水的人都需要交钱,否则就会被狠狠打一顿,后面还可能被他们报复。
还有就是,他们提着装满水的桶到矿工居住或者工作的地方向他们售卖价格昂贵的水。
他们人多势众,一家独大,谁也奈何不了他们,遂只能认命。
毕竟,没人能长时间不喝水。
而像他们这种借道的,估计也要被那些人宰一顿。
黎槿倾静静听着,没发表任何意见。
盛礼彦大概是说的口干,拿起水壶灌下一口水,还将另一个新水壶递给她,眼神询问她喝不喝?
黎槿倾一怔,给她的?
盛礼彦喝完水,整个人都舒爽了,擦了擦唇角,道:“喝呗,特意给你装了一壶。”
黎槿倾一默,伸手接过,打开盖子,一股雾气冒出来,喝一口,液体很是温凉。
神奇。黎槿倾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土包子,同时也觉得盛礼彦这人身上秘密有点多。
至少她能肯定这人绝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被那个疯子半道抓回实验室的普通人。
不过,关她什么事?只要这人没有坏心思,等她离开阿坎坝矿山群,两人就直接分道扬镳。
再如何,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她垂下眸,拿着水壶的手却紧了紧。
“我给你拿着吧。”盛礼彦把水壶接过去,继续带路。
黎槿倾现在倒是有那么点心思把注意力分到他身上,这一看,就发觉不对劲。
这人,伤的那么重吗?
她看着盛礼彦几乎不敢用脚沾地的动作,总觉得违和。
心情有点烦躁,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算了算了,不关她的事!
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盛礼彦愣了一下,艰难地追上去:“黎槿倾,等我一下!”
黎槿倾闭了闭眼,还是悄无声息地放慢了速度。
第二天下午,阳光还十分炽热,两人远远便看见河道两旁整整齐齐排列的帐篷,白烟娉娉袅袅飘在上空,又一点点消散。
很显然,现在正是他们吃饭的时间。
盛礼彦掂了掂手中的水壶,忍不住看了眼黎槿倾。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想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注意力也总是不自觉被她吸引。
黎槿倾未言,只走近了些去看,那些人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粗略一瞧,大概有五、六十个人。
而且能确定的是,对方没有“基因人”的存在,如果因为借道而产生矛盾冲突的话,解决起来其实也不算棘手。
不过对方人多,要真打起来,黎槿倾他们两人还说不准究竟能占多少便宜。
正想着,二人就被放哨的发现了,大声嚷嚷着招了一大群人“呼啦啦”冲他们跑过来。
来都来了,还被发现了,那就早解决早结束吧。
黎槿倾上前一步,直接把盛礼彦挡在后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这样做了。
她个子很高,盛礼彦总觉得心里莫名安心。
那些人见一个女人站出来,都不由得嗤笑,不仅放松了警惕,看她的目光还变成了意味深长的审视和打量,就好像在评估一件待售的货品。
黎槿倾打心底觉得反感,心中升起一股暴戾的情绪,很想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盛礼彦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显然更明白那些人的眼神包含着什么意思,心底的想法竟在这一刻和黎槿倾的奇迹般重合。
这些人的眼睛,还真是碍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