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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被她的脑回路惊呆了,忍无可忍道:“有何区别,你该死罢了!”

如懿昂着头,摇头落泪道:“臣妾愿意为了皇上而死,却不肯信皇上会因为别人惩戒臣妾。”

皇帝隐忍的怒意骤然爆发,猛地拎起进忠手里的拂尘,高高抬起,狠戾甩下,直打得如懿惊叫连连。

如懿被打却不难受,真正让她心如刀割、几欲呕血的是皇帝如今连打她都不愿动手脚了,他居然这么不愿意触碰她……

如懿落泪不止,皇帝本想再多打几下出气,可一见身下人的视线,感觉被什么粘腻之物缠上了,不由让人毛骨悚然,他用力把那根已然脏了的拂尘扔在如懿身上。

进忠冷眼看着,暗恨今天只带了普通拂尘,没带个毛发格外坚硬的。

这时,殿内突然传来一阵欢喜叫嚷:“生了,娘娘平安生了阿哥……”

如懿神色更加黯淡,伏在地面,明明是酸儿辣女,没想到意欢居然在她面前做局,故意欺骗了她。

如懿抬头看着皇帝喜悦的脸,满心酸涩难言。

皇帝笑道,“这意欢果然叫朕真心舒畅。”

说着,他余光看到如懿,眉头紧锁,很是不耐烦地啐道:“好在母子均安,你这癫子,一丝一毫比不上朕后宫里的任一女子!更不配提起皇贵妃和舒妃!”

“进忠,拖她下去,贬为贵人,禁足延禧宫!”

高曦月动了动嘴唇,想说不如赐死吧,但瞧着皇帝阴沉沉的脸色,生怕他又怜惜起如懿,反而对她动拂尘。

而且……

“不好了,娘娘出了大血……”

“这可如何是好?参片不管用了。”

刚有嬷嬷抱了九阿哥出来道喜求赏,殿内又传来不断喊叫的声音。

高曦月拧紧眉头,里头闹哄哄的,眼看混乱成一片,她大步迈进,冷声呵斥,这才缓解了局面。

好在太医们颇有经验,又有皇帝亲口要他们陪葬的殊荣在,很快舒妃便止住了血,捡了一条小命回来。

她在地府前走了一遭,脑子总算清醒了不少,知道如懿是故意来挑拨她的。

如何深恨如懿的不提,舒妃一看到皇帝便冷脸相对,多年情谊,却被身边人接连害了,简直心如死灰。

她早产失血,除了如懿的险恶用心,很难说里头没有皇帝先前下药的缘故。

久而久之,除却照常给皇贵妃请安,只照顾孩子,再不肯出来交际,更不肯说自己已经病愈,需要内务府上绿头牌。

高曦月听罢,只给皇帝递了消息,自个却不管,她那日救舒妃,也只是自己曾经最盼孩童,看在舒妃正在生育中,不愿损这类子孙阴德罢了。

论起关系,舒妃可是和如懿一伙的!

永曜来咸福宫时,高曦月正弹琵琶,尖细的尾音徐徐颤着,清风拂来,纱帘微动,并着廊下大缸里粉嫩娇艳的几朵碗莲,极有意境。

高曦月一向很有生活情调。

夏日炙热,永曜拾阶而上,头件事就是饮下凉过的绿豆甜汤。

高曦月笑眯眯看他喝汤,提醒道:“慢些慢些,咱娘俩都是先天体弱,这些冰镇冷食都得仔细着用。”

永曜点头,叹道:“我倒还好,只是永琪,前夜下了一场小雨,他腿骨寒热像是风邪一般,第二日便要泡冷水解疼,叫我逮了个正着。”

高曦月闻言皱眉,心头暗恨海兰作孽,自己为如懿出生入死不够,竟连两个孩子的命也要一并献给别人才行。

有时她真怀疑,如懿莫不是偷偷生过海兰,否则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恩惠。

高曦月道:“这孩子也是可怜,咱们也只能平时多多照顾他些了。”

说到这里,永曜挥挥手,周围伺候的宫人便鱼贯而出,除了远远站立把守的几人,廊下只剩母子两个。

高曦月摇摇头,不无怅然道:“咱们一直留着如懿,如今真给永琪蒙上了一层生母屈辱的阴霾,不知,他知道以后,会不会怪咱们?”

永曜也微觉黯然,但随即扬起笑道:“也是为了避免兄弟相争。”他叹道:“况且,永琪在我身边这么久,想来也能感受到一二。”

高曦月偷偷觑了一眼永曜的神色,觉得他应该是不知道真相的,这才开口,“是啊,娴贵人毕竟是他生身母亲,比起这些连累他的事,或许永琪更愿意要他母亲仍在世上。”

永曜闻言,只是弯唇一笑,不置可否。

当年他骗永琪:海兰只是假娘,如懿才是真娘,从前永琪因着对他的信任信了,此刻,便是因为不愿意和他起冲突信了……

只是彼此心知肚明,从未明说罢了。

———

每到夏至,去岁储存的冰便要着手准备放出来用了,圆明园等处也开始焕发生机,清扫各处庭苑供皇家使用。

然则今年不同,风调雨顺,前朝后宫都十分平静,皇帝就动起了南下考察民生的心思。

顺带也是想散散心,后宫老人们一个比一个离谱,已然伤透了皇帝的心,偏偏新人们又被高曦月扣下调教,一时间皇帝到后宫居然无处可去。

尤其是舒妃彻底对皇帝死心后,皇帝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很惋惜自己少了一个诗词小迷妹,除她以外,学识丰富又懂得鉴赏他的人一个也无。

也因如此,腹中空空的丽嫔等人如今越发不得宠了。

皇贵妃甚至爱拐弯抹角打击他,还不许他在她费心收集来的心爱画帖上盖章。

回了自己殿里,皇帝越想越不高兴,摸了摸一大排的章印,挨个给赵孟頫的真迹盖上红戳。

这番操作下来,略有些解气,皇帝心情一好,翻出永曜等皇子交上来的画册,挑出山水风光最好的一幅,又是啪啪啪盖满了红印。

永曜收到返回来的画册时,只见满目是红,他颇有些无语。

站在一旁的进忠捧着一块锦盒,尴尬一笑道:“皇上说了,您画技灵气四溢,着实不错,奖励您再画几幅,他还要盖……”

永曜磨了磨牙,他多年辛苦修习出来的画技是让你盖着玩的?

进忠站在一旁,脸色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又道:“阿哥多画几幅,皇上答应了,您有几幅,他就停几次尚书房的功课,让您也有空闲出宫去玩。”

原本永曜的眉头拧成个疙瘩,怎么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作品交出去给皇帝,奈何提出的这条件,让他有些心动。

“再加一个,永琪也去。”

“行嘞!”进忠十分爽快地答应。

永曜瞄他一眼,很怀疑自己是吃亏了,皇帝说不准给了更宽松的条件。

进忠在他的视线下笑容越发淡了,最后嘴角僵硬道:“六阿哥诶,您可别瞧奴才了,这是皇上亲口要求的,您不提,奴才就不能说,奴才也没办法啊。”

眼看着永曜眼神不善,进忠一拍大腿,咬牙道:“还可以在南巡还有木兰秋狩带上您!”

永曜这才笑了,“皇阿玛还挺大方的嘛,行了,你自去吧,明日再交十幅画,爷要放假十天!”

进忠微笑,上前轻轻搁下锦盒,拿出墨砚,连声量都大了些,“多谢六阿哥。”

他一靠近,永曜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浅淡的草药香味,暗觉疑惑,“你这是受伤了?”

进忠猛然一顿,片刻后才低声答道:“谢六阿哥关怀,原是陈年老伤,不打紧的。”

永曜挑一挑眉,似是想起些什么有趣的事,微微一笑,也没说信是不信,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关上门,一直走到廊下,借着时新花卉的遮掩,进忠这才敢放松身子,立时便察觉到浑身都冒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扶着栏杆,那一瞬间仿佛被人看穿了一般,颇有些惊心动魄。

就算他没有秽乱后宫的能力,只要他敢尝试,这便是杀头的大罪!

但转念一想到那个弱不胜衣、一袭宫女装扮仍不失清丽绝色的女子,便也觉得这条命给就给了。

如果有朝一日暴露,只盼六阿哥能看在多年相处的情分上,留他一条小命吧。

“进忠公公。”

进忠怔了一怔,回头一望,魏嬿婉正盈盈笑着,慢慢走过来福身道:“阿哥有言,太医院拿药多少有些不妥,让您日后更小心些才是。”

进忠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有些药材只有皇宫才有,他已经万分注意,分批少量拿的东西,自己私下另外找人服用,这样六阿哥也能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魏嬿婉疑惑地看着他,带着些关心,问道:“公公可还好?阿哥只是叫奴婢来提醒一句,你受了伤,在宫外医治好就行,别叫皇上知道了厌弃。”

进忠听懂了,六阿哥这是保他一次,只要别让皇帝知道,便万事太平。

进忠狠狠松了一口气,迎着对面女子关心的目光,他踌躇几瞬,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嬿婉,你先前和我说过的那事,我做到了!”

“你放心,我绝不会像王钦那老匹夫一样对媳妇,呃,不是,对心上人不好的。”

纵使魏嬿婉聪颖过人,此刻也完全没反应过来,进忠这是说的什么呢?

进忠自顾自道:“你上次和我说的顾忌,我狠下心想了又想,没错,你好好一个姑娘,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跟我到底委屈了你,但没事,我,”

他垂下眼睛,脸上微红,既有些自傲,又有些羞涩道:“我去寻医问药了,咳咳,已经有了些成效,虽然没有儿女的福气,却也可得夫妻情深……”

啊?

魏嬿婉一脸震惊,彻底明白了,这……这,他,我……

她上次说的是拒绝吧?没错吧,这人怎么还治好了呢,倒也不是坏事,不,这算好事吗?

魏嬿婉脑子打结,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磕磕绊绊道:“哦,那你身子没事了,有什么后遗症吗?”

进忠面红耳赤,语气却很坚定,“没事儿。”

他盯着魏嬿婉瞧,“这下咱们之间的阻碍总算敞开了吧。”

魏嬿婉本来很淡定,但一瞧他脸红成这样,自己居然也渐渐红了耳垂。

只是一听进忠的话,她心思淡了,想起这几年日子,她看过的书籍,画过的图纸,夜里背过的船舰修理,畅想过的锦绣河山与异邦风情……

桩桩件件,都把她往天平另一侧拉扯。

进忠,便也显得不那么有重量了。

魏嬿婉加重语气,对着进忠的一腔付出,她只想以最郑重的方式回答。

“公公想娶我,也承诺过我此生唯我一人,我信公公,这话要是当初的我听到了恐怕会喜不自胜,只是现在,我没那份心思了。”

“天下有几个男子会盯着内室指手画脚,会盯着今日有哪个男人爬到了妻子床上,又会暗恨哪个男人得了妻子的欢心……”

她含了一缕苦笑道:“可女人们会,我不是在指责这些女人眼界小,我只是在怜惜我们,除了在后院争宠,争那么一丁点儿从男人手缝里漏出来的资源,我们还能做什么?”

“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如今,我却从阿哥的话里窥见了一点可能,我能出去,我能做些名留青史、且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我会是魏嬿婉,不是樱儿,不是张魏氏王魏氏李魏氏!只是魏嬿婉,我自己。”

进忠瞠目结舌,越听越心里不安,面上也带了出来,“嬿婉你……”

魏嬿婉笑一笑,坦诚道:“进忠待我之心,嬿婉心领,我心底不是没有过动容,只是此后我会漂泊四方,绝不会安于一地。”

进忠默了又默,无言以对。

魏嬿婉忽略心里隐隐的难受,再次福一福身子,告辞,往另一头遥遥而去。

进忠动一动嘴,直到今天他才算真正了解魏嬿婉的心思。

他想劝自己算了,为着她,他连杀头的事都干了,她却如此狠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他。

进忠眼睁睁望着那狠心女子的纤瘦背影渐渐模糊,直到将要在拐角处消失。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停了。

“魏嬿婉!”他喊,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说:“大不了我留在宫里等你回来,你总不至于一辈子在外头跑吧。”

男人嘟嚷道:“本来我就要一直守在宫里的,多等一个人罢了。”

女子似乎愣了愣,片刻后,扬起一个温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