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清心脏一窒,拼了命又想朝水中爬去,可她刚刚转过身,脚腕就被人一把抓住,毫不留情地拖了回去。
她被迫回头,男人那张恶心的脸已经近在眼前,她狠狠抬起手中的刀小刀,一把扎进他的眼睛。
“啊!!!”
男人吃痛嘶吼着捂眼后退,殷红的血色从指缝汩汩涌出。
惊慌之间,江清清拔了一把自己的刀子,可没有拔掉,她不得不松手,急速回头,一脚踏入刺骨凉的水中。
她昨夜不知什么时候,仅剩的一只鞋子也掉了。
就在她要逃脱的那刻,一股巨大的力道忽然又扯住了她湿淋淋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扯了回来。
“小贱人,还想跑哪去?”男人声音细长而凉,阴森森的带着怒气,俨然找了一晚上他的心情已经极差。
听到同伙将人抓住了,另外一个捂眼的连疼痛都顾不上了,立刻冲过来甩了江清清两个巴掌:“臭婊子,敢戳老子的眼睛,弄死你!”
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浑身又烫又冷,仿佛一会儿被火炉炙烤,一会儿又如坠冰窟,江清清头也不由越来越疼,像是有把锥子不停地刺,可她不得不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这次就着稀薄的光亮,她终于看清这个男人的脸。
这也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生得吊眼猴腮,上下打量着她时毫无感情。另一边的男人满脸横肉,捂着眼睛,血顺着脸上疙疙瘩瘩的纹路流出了一张网状,格外恐怖。
“大哥,快把这臭婊子拖上来!不管了,今天老子非办她不可!”
江清清闻言又剧烈挣扎起来,可女人天生的力气劣势让她根本无法挣脱,何况男人死死扯着她的头发。
她不受控制地被拖上岸,手中没了刀子,安全感趋近于零。
可她除了靠自己,别无他路可选。
一直以来,也都是如此,她只有靠自己。
江清清尽可能把自己的声线压得平静:“放了我,你们要的银子,我加十倍给你们。”
两个男人都愣了愣,很快又嗤笑地看着她:“江二小姐莫不是烧糊涂了?”
“一人二十万两。”江清清直接回道。
她话音一落,便明显感到身前两人的呼吸加粗了。
可二人并没有开口。
江清清给二人理清分析:“你们只当这次是绑了票,给我爹送信,让他给你们办通关文书,再送你们四十万银票的现银,岂不是比你们将我送到我仇家那里得到的多得多?”
“大哥,别信这个臭婊子的,她狡猾得很,我们要是把她送回去,还有命活?”男人说话间眼睛又剧烈疼痛,愈发憎恨地盯着江清清。
“你们可以等我爹把通关文书和银票送过来,再放我离开。”江清清飞快道。
终于,那被称为大哥的男人动了动,松开了她的头发,将她摔在了地上。
江清清被这么一摔,头又是一阵剧烈的疼,可她强忍着又爬起来。
这个男人好像被自己说动了...那就说明,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她不想死。
至少,她不想死在这无人知道的地方,死在这两个恶人手里。
她更不想让江玉儿得偿所愿,在背后偷笑。
“就按她说的办。”吊眼的男人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大哥...这...”另一个男人虽有迟疑,可似乎也有些认同他的决定。
二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
他们要是带着这些银钱出去,就是出海到西洋去逍遥快活一辈子也足够了!
江清清也微微松了口气,就在她暗自庆幸,这两个人还是重财时,男人的笑却涌上一抹阴冷:“老二,江家大小姐给你的药呢?”
孔老二正弄着自己的眼睛,听到这句,迟疑了下,把腰包里的药瓶掏出来:“大哥,怎么了?”
男人阴森森笑道:“既然不用把她送去那边了,你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不是说这药就是用给贞洁烈妇也能让她变成娼妇?我倒是想看看,一会儿这江二小姐求起人来是什么模样。”
看着这江二小姐都到了这种地步,还保持着那千金小姐般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就浑身不爽。
这些有钱人,一个个都看不起他们这些下等人,他倒要看看,当他们的尊严被他们口中的下等人踩在脚下蹂躏,会不会跪下求自己看不起的下等人?
孔老二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来了兴趣,转身就看向江清清。
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刺瞎他一只眼睛,要是真让她全须全尾地回去,他还真不乐意。
江清清心脏一紧,僵硬道:“你们若是碰我,我便当场咬舌自尽,保证你们拿不到一个子。”
孔老二嘿嘿淫笑:“江二小姐话本看多了吧,要想自尽,咬舌可是很难死的,不光死不了,还会一直疼得清醒。”
说着,他便一把扯过江清清的衣领,捏着她的下巴强行把药灌下。
江清清左右挣扎,奈何男人的手跟铁钳一般,硬是把药灌了下去,等他松手时,她想吐都吐不出来,何况先前一番争斗,早已消耗了她绝大部分的力气。
此时她只能躺在湿润的油绿杂草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呼吸着湿漉漉的朝雾,被晨露濡湿的眸子失神望着墨蓝色的深沉天幕,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噩梦,还是已经死了。
一朵金灿灿的烟花再次在夜空炸响时,她猛然从昏沉中惊醒,目光再次清明过来。
一瞬之间,万物再次清晰可见,浓绿的野草野蛮生长,朝露悬在叶尖上,晶莹灿烂,湿漉漉的大地与阡陌水网交错,苍茫静美至极。
两个男人也惊异地抬头看向再一次接二连三炸起的烟花,满头雾水。
这劳什子的到底是哪家大早上还放烟花,不怕挨打?
两人惊异间,也未注意到,这烟花施放的位置好似和昨晚有所不同,离他们更近了些。
但这般光亮,无疑也让二人看清了江清清此刻的模样。
碧绿如油的野草上,女子虚弱静倚,雪白脖颈蒙了层汗湿的莹润水光,红唇如同被揉化了的玫瑰花泥,再往上看,她两颊生出的胭脂色一直晕染到眼尾,连那眼皮上的一道褶也泛着诱人的红。
像是本就表现极好的翡翠原石,此刻被切开了外衣,彻彻底底展露出了从前不为人知的艳绝水色,毒药般蛊惑着人心。
孔老二不由自主咽了口吐沫,一旁的吊眼男人目光也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