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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薄荷糖之婚 > 第105章 第三次催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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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掌灯时分,小儿正在房中与我闲聊,管家突然来报,说姬相大人已在门口。

姬相虽扳倒萧相,但并不借题发挥去为难萧相身边之人,加之萧相忌惮公主责怪,对大儿小儿一直刻意保持距离,如此反倒在这番罢免风波中保全了大儿小儿。

但萧相毕竟是两儿生父,大儿对姬相多少心怀不满,小儿处事更为圆滑,他对姬相则一如既往地保持恭敬。

小儿听报,慌忙起身前往迎接,临走之时吩咐我切勿出门。

半个时辰后,小儿回来禀报,说姬相只是听闻府上添丁,亲自来送份贺礼。

“他已走了?”我朝门口张望。

“早已回府。”小儿踌躇片刻,“只是姬相大人临走之时特别提到一事。”

“何事?”

“他想请母亲择日去他府上,说是故人来京,要设宴款待。”

我与他四年未见,近乡情怯,“儿啊,帮我婉拒了他吧。”

我并未应邀去那相府,但姬相的邀约却在朝中传开,大儿率先上奏参了他一本,说他贸然邀约独居妇人,不仅有伤风化,还有辱诰命夫人的名节。

只是那姬相并不搭理他,几日后,相府的请帖再次送到。

我再次托病婉谢。

再几日,姬相安排京中圣手前来问诊。

问诊自是无功而返,但此事再次被大儿知晓,他再次上奏,说那姬相三番五次骚扰他母亲,扰得母亲日夜不安,其心可诛。

当朝丞相对前丞相的前妻念念不忘这种绯闻很快就传遍京城,大儿媳日日来我房中垂泪,说大儿为此事心神不宁,茶饭不香,可如何是好。

我只得安抚她,“我儿莫忧,母亲明日便启程回乡。”

马车行至京郊驿站补给,驿官亲自迎接,并特意安排雅间,方便我更衣用膳。

春梅不解,“夫人,这京城的驿官对您殷勤备至,怎似没见过诰命夫人一般?”

我也颇为意外,直到姬相掀帘入房,“我日日顶着那有伤风化的虚名上朝,你总该帮我坐实一次吧?”

我和春梅赶紧起身行礼。

姬相遣了随从,春梅也主动退到门外。

他缓缓斟酒,再将酒杯递与我,“秋荻,你我多年未见,当共饮一杯。”

我接过酒杯,一口饮尽,只觉胸中酣热畅快,心里话再无阻碍,“请问相爷,当年为何不辞而别?”

“你对我并无长远打算,我不愿过多纠缠。”

“既不愿纠缠,为何又来送行?”

“今日并非送行,只是想再问你一声,可否愿意嫁给我?”

姬相再度求婚,我仍内心惶恐。

“我知你并非不愿意,只是这诰命夫人的封号束缚了你,按我朝律令,诰命夫人不可再嫁,否则褫夺封号。”他将我酒杯满上,稍有停顿,“你也不是那爱慕虚荣之人,无非为儿孙亲友考虑,才舍了自己的快活,成全他们的荣光。”

他徐徐道来,我簌簌落泪。

心事全被他说中,不知如何悲喜。

“但我并不在乎他人荣光,只想要你我快活。”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一道圣旨,“这是我从皇上那里求来的,你领了旨,就不再是诰命夫人了。”

我怎敢抗旨,只能跪拜接旨。

“秋荻,你可恨我如此安排?”

我拭去眼角泪珠,微微点头,“甚好。”

他扶我起身,我抬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眼角沟壑显然,头发已是半白,数年不见,沧桑更甚。想他这些年,必定案牍劳形,官场劳心,比起那闲云野鹤的日子自是要艰难不少。

心疼不已,我不由掩面垂泪,“相爷辛苦了。”

他拥我入怀,“你如今没了诰命夫人的封号,还想回那乡下任人欺侮?”

我扑哧一笑,“跟红踩白人之常情,京城难道不一样?”

“本相当朝红人,跟着我自然无人敢惹你。”

我轻轻推开他,“相爷难道还嫌那朝堂上的攻讦不够?”

“你若嫁给我,那些小人自会闭嘴。”

“我前脚被废封号,后脚嫁你为妇,是否太过明目张胆?”

姬相哈哈一笑,“你若总在乎他人心思,如何过得快活?”

“众口铄金,不得不防。”

“秋荻,你想不想与我白头偕老?”

他目光真切,语气诚恳,见我频频点头,又从袖中缓缓抽出一道圣旨:

“……丞相姬枫,太傅之后,筮仕十二载,才德起于翰林,清约闻达朝野,近不惑之年无有妻室。吴氏长女,独居经年,行端仪雅,礼教克娴。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

婚后数月,大儿媳又来我房中哭诉,“母亲,夫君这半年一口气纳了四位小妾,日日饮酒作乐,颓废至极,可如何是好?”

我叹息,“儿啊,各人造化,为娘也无能为力。”

大儿媳心怀幽怨,“倒是母亲的造化令人艳羡。”

春梅将此事告知姬相,从此大儿媳再也不能踏进相府半步。

转眼小孙儿满周岁,姬相陪我前往吃席,小儿虽面有尴尬,但还是恭敬如常,临走,他拉我至无人之处,问我过得如何。

“我儿放心,姬相待我极好。”

小儿不禁落泪,“本想接母亲常住于此,也好侍奉母亲左右,如今看来,夙愿难成。”

我握着他的手,“我儿的孝心昭昭,为娘怎不清楚?只是比起儿孙的孝,我更喜那老伴的情。”

小儿哽咽点头,“只要母亲和顺,就是儿子的福气。”

某日恰逢休沐,姬相与同僚饮酒,归家甚晚,又趁着酒兴与我云雨一番,次日宴起,见我饮那避子汤,挥手夺去,泼于地上。

“此物伤身,夫人莫要再饮。”

“相爷,我葵水未断,唯恐有孕。”

他拥我入怀,在我耳边轻道,“那无名道士虽救我一命,却用药过猛伤了精气,他道我余生不能再育。”

半年后,我频繁呕吐,不思饮食,身形懒怠,日渐消瘦。姬相为我切脉,神情犹豫,又唤来京中圣手,圣手确认,我已有身孕。

待送走那圣手,姬相回我房中,坐立不安。

“相爷可是在怀疑妾身清白?”

“非也,我只是在怀疑那无名道士。”他眉目突然舒展,格外高兴,紧执我手,“夫人,抱歉了,无辜让你遭受这孕产之苦。”

九个月后,一名女婴呱呱落地,姬相喜出望外,为她取名“秀儿”,寓意钟灵毓秀。

自从秀儿出生,姬相非必要不外出,整日都在后宅陪伴女儿,起居日常无一不亲自过问,待秀儿犹如掌上明珠。秀儿很快长大,姬相亲自为她启蒙,还请来京中名师教导她琴棋书画。春梅私下总笑姬相,说他只是缺了把登天的梯子,否则那天上的星辰月亮都会给秀儿摘了来。

时光荏苒,秀儿及笄之际,姬相积劳成疾,缠绵病榻。京中名医看遍,结论皆是来日无多。我与秀儿抱头痛哭,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照顾姬相。

某日,姬相唤我至榻边,要我带他回那山庄。

“相爷如何经受得住那路途颠簸?”

“即便死在路上,我也要葬在那后山枫林之中。”

“秀儿在京城已有婚约,若葬那深山老林里,她日后如何去祭扫?”

姬相微笑摇头,“我不需要她来祭扫,只要你陪着我。”

“我在这里也能陪着你。”

“夫人,回那乡下,你过得更自由快活。”

我不由失笑,“都已垂垂老矣,还要什么自由快活?”

“夫人,就当是我自私,又想长眠枫林,又想你陪我左右。”

他倒是视死如归,我却无法抑制悲痛。

“为何非是那枫林?”

姬相有些气喘,我喂了他几口参汤,稍有平缓,他继续说道,“那枫林正对着江边那片荻草……每年深秋,你站在那荻草丛中便可见那漫山遍野的红枫……我要你记得我。”

依照姬相遗嘱,我和秀儿扶柩回乡,将他葬于那片枫林之中。

我找人把江边空置多年的房子重新修缮,带着春梅常住。

父母早已过世,哥嫂常住镇上,守着我赠予他们的药铺,赚钱之余,还能含饴弄孙,故不愿再回乡下。

每年秋天,我都会在荻草丛中散步,遥望那片枫林颜色渐浓。

进入花甲之年,我的身体日渐孱弱,某日偶感风寒便卧床不起,自知时日无多,遂往京城去信三封。

不久,二子一女携家眷儿孙陆陆续续归来,扑通扑通跪满一地。

遣散众人,我只留两儿和秀儿在身旁,要求他们将我火化后撒在荻草丛中。

秀儿面露惊恐,“母亲,万万不可,至少要同父亲合葬。”

大儿更是不愿意,“您也是堂堂相府遗孀,怎能如此草率了事?”

小儿见我面容哀婉,沉默许久,“哥哥,小妹,我们还是尊重母亲的意愿吧。”

三日后,我溘然长逝,骨灰撒入荻草丛,可谓是灰飞烟灭。

意识重上云霄,眼见着枫叶荻花越来越模糊,我又陷入那混沌之中。

……

睁开双眼,脸上还是冰凉一片。

“这次没有做噩梦吧?”李蓉蓉又递来抽纸,轻声问我。

我抽纸擦泪,摇摇头,“但是好长一个梦,长到一辈子。”

她看了看墙上挂钟,“你觉得有一辈子,其实只有30分钟。”

我坐着发了会儿呆,“李医生,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她手上的笔头稍滞,抬头看了我一会儿,“我们会借助宗教的某些理论甚至手法帮助来访者治疗,但心理学本身是一门科学,科学不存在前世今生……这次催眠,你哭了很多次。”

梦境历历在目,那些劫后余生、求而不得、左右为难、失而复得、天人永隔……留下的大喜或者大悲还隐隐作用,但无论如何,我并不觉得虚度了此梦。

“李医生,难道我没有笑吗?”

她停笔思忖了片刻,“也笑了,但哭得更多。”

“那您有没有催眠过笑醒的人?”

李蓉蓉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印象中……好像没有,毕竟,过得开心的人怎么会来找我呢?”

“李医生,您每天要接待这么多不开心的人,是不是也会变得不开心?”

她微微一笑,“是啊,我们也要定期找督导帮忙疏通负面情绪,清空了才能继续工作。”

我抿嘴叹气,不由感慨,“人生不论富贵贫贱,痛苦都是免不了的。”

“痛苦都是有价值的。”

“李医生,你几乎不跟我解释那些梦。”

她想了想,“释梦是很复杂的技术,稍有不慎会让来访者误入歧途,所以我们不轻易解释。”看我不是很明白,她继续说道,“你不需要懂那些治疗理论,你只需要有人帮你获得治疗效果。真要深究那些理论,你读完博士再临床工作10年以上……你要不要试一下?”

我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很想知道那些梦境代表什么。”

李蓉蓉沉默了一会儿,“一荻,记住你的梦,然后用心去生活,你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晚上,周晓枫要陪我回深圳。

“你这次……不用见那些女施主?”

“任延刚下飞机,我已经给他安排了酒店。”

“你不去唐湘杰那里报个到?”

“唐湘杰也在深圳啊。”

晚上,格桑家的餐厅,唐湘杰亲自下厨做牛排。

周晓枫去帮忙,俩人意见有分歧,最后吵了起来,开放式厨房无法隔音,最后格桑和我只得放下手里的婚纱影集,前往一看究竟。

“周晓枫,我们今天做牛排,不做湘西的小炒黄牛肉。”

看到我俩来了,周晓枫拎着手里已经腌制好的一块牛肉解释道,“我就是想炒个菜。”

“哦呦,我1500块一斤的日本雪花和牛就给你做小炒肉?”

“怎么就不能做呢?”周晓枫指了指那堆樟树港的青椒,“绝配啊。”

唐湘杰一副暴殄天物的嫌弃,“走走走,我不要你帮忙了。”

周晓枫看着我俩抿嘴一笑,“你们吃不吃小炒雪花和牛肉?哎,格桑,我就是看上那樟树港的辣椒才愿意做小炒肉的哦。”

“为了那300块一斤的辣椒,要消耗我1500块一斤的雪花肉,就你想得出来啊周晓枫。”

我俩相视一笑,很默契地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去看照片。

“你买辣椒干嘛?”我问格桑,记忆中她并不吃辣椒。

格桑低头笑笑,压低声音跟我说,“你哥说……你最喜欢吃这个辣椒。”

“我喜欢吃这个辣椒?”第一次被贴上这标签,我懵了。

格桑清了清嗓子,“他自己也喜欢吃。”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后来,我也跟着喜欢吃……”格桑声音都快听不到了。

“哎呦格桑,你跟谁学的绕圈子啊?”我掐了她腰一把,她笑趴在沙发上,笑了半天,从包里又拿出一套薄一些的影集,撕了包装递给我。

“看你俩当时那状态啊……也就凑合这几张了。”

原来是我和周晓枫的婚纱照。

“喏,还得感谢唐湘杰逗你笑,不然封面都难找。”

我翻了翻影集,当时那情景还能凑出一本集子,确实难为那摄影师了,“当初说你郁闷我才去帮你选婚纱,结果你们合起伙来蒙我。”

“不是我们……”她扭头看了一下继续在厨房里和唐湘杰掰扯的周晓枫,“是他俩要我这么做的,我只是……成人之美。”

布置好餐桌,唐湘杰招呼我们吃饭,看到周晓枫端着一盘香辣扑鼻的小炒肉出来,唐湘杰的脸都要拉到胸口。

“来,尝一尝本大师的手艺。”周晓枫得逞了,心情很不错。

格桑尝了一口,忙呼阿姨添饭上来,“太好吃了!”

这下,唐湘杰更不高兴了,他对着格桑抱怨,“哎哎哎,吃牛排呢,上什么米饭?”

周晓枫接过阿姨手里的米饭,给我们一人递了一碗,然后特别叮嘱,“就吃小半碗啊,留点肚子吃牛排啊,1500块一斤呢,别浪费了。”

格桑扑哧一笑,“牛排也要吃,米饭配辣椒也要吃。”

“你多大个胃啊?”米饭一上,唐湘杰精心配置的蒜香面包、通心粉和土豆沙拉都只能当了摆设,“米饭给我,你吃牛排……牛排吃完了还不够再吃米饭。”

格桑接过唐湘杰递过来的刀叉,低声对我说,“给我留点辣椒啊。”

我嘴里含着米饭,朝她眯着眼睛点点头,然后把半盘辣椒都倒进自己碗里。

格桑眼睛都要直了,周晓枫见状也嚷嚷起来,“吴一荻,过分了啊!”

唐湘杰反倒哈哈一笑,“哎,吴一荻好样的,我谢谢你啊。”接着,他把从格桑手里夺来的米饭扣到周晓枫碗里,又把周晓枫面前那份牛排端到自己跟前,“别吃我的牛排。”

晚餐吃得很开心,虽然嘴仗打个不停,食物居然都吃完了。

唐湘杰很有成就感,他问我们要不要一起玩两圈麻将?我打着饱嗝儿站起来,“不玩了,我得出去走走,太撑了。”

就这样,我和周晓枫顺便告辞,一起往小区门口走去。

周晓枫毕竟刚拆了石膏,走远了有些吃力,我只好同他一起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重新定位上车地点。

三月底的深圳已是盛春,周晓枫搂着我的肩膀,问我有没有闻到浓郁的花香。

我四处寻找了一番,发现背后一户人家的院墙上爬满了木香,暮色里仍可看到浅黄色的花团锦簇,非常可爱。我忍不住走近了那花墙,趁左右无人偷摘了几朵,然后回到长椅上,把花凑到周晓枫鼻子下,问他,“是不是这个味道?”

“嗯,就是。”他接过我手里的花,“什么名字?”

“木香。”虽然只是个半路出家的亲子博物作家,但比起周晓枫,我也算半个专家了。

“要不,我们院子里也种几棵木香吧?”周晓枫提议。

“哇,还几棵?木香的攀爬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哦。”我指着身后那片花墙对周晓枫说,“看到没,一棵就是这个效果。”

周晓枫突然往我脸上亲了一口,“老婆,你这么博学,我真喜欢。”

“这是什么逻辑?”

“就是……我很喜欢博学的人啊,喜欢了就想亲一口啊。”

“吴一峰更博学,你要不要……”

“博学的女人。” 他纠正我。

“格桑也博学……”

周晓枫捏住我的下颌,我瞬间就没法说话了。

“就是有一样不好……爱钻牛角尖。”说罢,他偏头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