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薄荷糖之婚 > 第77章 贪婪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元宵节后一个礼拜,我收到了自己的样书,《南方有棵树》,封面是我自己的摄影作品——村口那棵需要两人合抱的苦槠树下,灵儿戴着草帽弯腰捡苦栗。

“一荻姐,考虑到书里插画的主角是灵儿,建议你参照这个照片手绘一个封面。”

“苦槠的叶子比较小,手绘的话,可能那个质感就不一样了。”

“没关系,我们要稍微考虑一下读者的需求,因为这个定位是亲子阅读。”

我回复了她一个oK的动画手势。

下午接了灵儿回来,我就开始在书房里画画,刚画了不到五分钟,灵儿就上楼来了,她走到我身边,把作业本压在我的画纸上。

“妈妈,这个我不会。”

我只好收起画笔,开始给她辅导作业。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周晓枫大年初十就随唐湘杰去了香港。

我看了看灵儿,她有些委屈地瘪瘪嘴巴,一直习惯了周晓枫接送的灵儿,这会有些失落。

我放下笔,将她搂到怀里,“我们给他打个视频电话好不好?”

“好。”灵儿眼睛又发亮了。

电话接通的时候,周晓枫身后是一屋子的人,一个个黑色西服干净利落,可不就是我当初在香港工作时候的惯见场景?

“爸爸。”灵儿高兴了。

“哎,灵儿,你放学了吗?”周晓枫拿起视频离开了这个有些闹哄哄的屋子。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明天就回来。”

“好的,爸爸再见。”灵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啪地挂掉电话,完全没注意到她身边的我一句话都没和周晓枫说上。

周晓枫说话算话,第二天下午就到北京了,他匆忙回来和孩子们一起吃了个晚饭,又去公司,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家。

“还没睡?”周晓枫上楼了,声音沙哑,神态疲惫。

我放下手中画稿,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接过他手上东西,“要不要我给你按摩按摩?”

周晓枫搂着我,下巴搁在我肩头上,“你还会按摩呢?”

“试试嘛。”拉着他坐床上,正想帮他脱鞋。

“你等一下,我先去洗个澡。”

我拿出一盒按摩油,在床上铺了一张大大的浴巾,关了灯,点上薰衣草味道的香薰蜡烛,然后盘腿坐在床中央,静静等着周晓枫出来。

“哇,这么有情调。”他赞叹。

我拍拍床,示意他坐到我跟前。

“什么时候学的按摩?”

“在乡下的时候,孩子们偶有着凉食积,奶奶会帮着按摩,久而久之,我就学会了,毕竟按摩是个体力活儿,她老人家经不起累,还是我自己学比较好。”我从他肩颈开始,毕竟伏案工作时间长,这两个部位是最需要放松的。

“给小孩子用的方法,能给我用吗?”

“人体经络穴位就那些,有啥不能用?”肩颈按完,我让他脱了上衣趴下,双手在他脊柱两侧上下滑动,膀胱经沿线几个穴位暗暗用力,周晓枫吃痛“嗯哼”几声,“你看,力道不一样而已。”

到揉腹的时候,周晓枫已经哈欠连天了,他半眯着眼睛,把我拉到胸前,“睡吧,别为了我折腾太累。”

“好,差不多可以了。”说罢我吹熄了蜡烛,挨着他躺下。

周晓枫太累了,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鼾。

上市是非常折磨人的事情。

我虽然并未参与周晓枫整个过程,但是毕竟在这个行业做了这些年,知道其中艰难——与其说这只是一个圈钱的途径,不如说这是创业者必须承受的一道身心煎熬,因为从上市开始,周晓枫就不是周晓枫了,新的风险、压力和诱惑会接踵而至,他会戴上新的头冠,当然也有新的枷锁——至少生活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

第二天,我好说歹说才劝服灵儿,因为她执意要周晓枫送她上学,但周晓枫睡得正香——连轴工作了一个礼拜,他真的很缺觉。

“那下午爸爸来接我。”灵儿终于妥协了。

“好,我来跟他说。”

“不行,你得跟我保证。”

“灵儿,这个妈妈真的保证不了,因为我不能决定你爸爸的时间。”

“那我就不去上学了。”灵儿又反悔了。

我们母女俩争执不下,吉吉坐在幼儿餐椅上喝豆浆,像看戏一般瞅着我们。

“我送吧。”周晓枫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正在穿衣服。

“爸爸你起来啦!”灵儿三步两步就冲上去了。

父女俩一起抱了会儿,周晓枫拉着灵儿走下来,拎起沙发上的书包就朝门口走去。

“不吃早餐?”我问周晓枫,灵儿已经吃完了。

“等会回来吃,”他低头换鞋,“免得灵儿迟到了。”

吉吉跳下餐桌,“我也要送姐姐。”

“吉吉,你的小短腿会让我迟到的。”灵儿拒绝了。

“不会。”

“会。”

……

“好了好了,吉吉,你赶紧吃完,幼儿园要迟到了。”

吉吉这才想起自己也要上学,跑回餐桌继续吃他的小笼包。

送完吉吉,我顺道买菜,到家的时候,廖姐刚好做完楼上清洁,她拎着吸尘器走下来,接过我手上两大袋子的食材。

“他走了吗?”

“没有,在楼上打电话。”

我上楼,书房门关着,磨砂玻璃背后是一个来回走动的身影,我轻轻打开门,周晓枫朝我挥挥手,继续他的电话。

我就在他打电话的背景音里继续我的画稿。

背景音停了,周晓枫站到我身后,拿起我的样书,“这个封面挺好的呀,要换吗?”

我抽出一张自己最满意的画稿递给他,“要换成这个风格。”

“这个也挺好。”

我笑笑,继续低头画,不仅封面要换,郑薇还建议加几张插画。

“老婆。”周晓枫喊我。

“嗯。”我应了他一声,继续手上动作。

“我们聊一聊。”他双手按住我的双肩,轻轻揉了揉。

我放下画笔,站起来,由他拉着回到卧房。

“昨晚睡得可好?”

“特别好。”他单手搂着我,轻吻我脸颊。

“想聊什么?”

周晓枫看着白色纱帘,目光有些发滞,他轻叹一口气,“唐湘杰希望我们能够直接在港股上市,按照他的操作模式,会有很多投资人涌入,然后这个公司我……就很难继续掌控了。”

我点点头,这是常规操作,按道理,当初在新加坡的时候,周晓枫对这个事情应该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一直以来最难的是融资,只要能融到资,其他的都可以从长计议。

“你不是第一次面临这个问题。”

“确实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一次规模太大,我心里没底。”

“唐湘杰不会坑你。”

“他确实不会,若没有他这层关系,不要说这些大佬愿不愿意给我钱,我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但也是因为他这层关系,我突然觉得自己……”

“毫无本事?”同为小镇青年出身,我也在资本的世界里被打击到体无完肤过,我懂他的感觉。

他用力拍拍我的膝盖,又叹了一口气。

“周晓枫,你想一想哦,如果唐湘杰不是唐秦生的儿子,你觉得他本事如何?”唐家在香港实力雄厚,唐湘杰在同辈里却是最逊的,但即使是最逊,他依然可以在资本世界里游刃有余。

周晓枫轻笑一声,“他除了泡妞的能力比我强,其他的我看未必。”

“喏,你也知道,只不过是投胎技术的问题,这有什么好自卑的?”

周晓枫想了想,“我也不是自卑。”

“你是不想去沾他的光对不对?”

周晓枫又自我体会了一番,“应该是这样。”

“这不是沾他的光,是沾你自己奶奶的光,你有什么不好意思?”从周晓枫给我透露的投资人背景来看,唐湘杰这番操作如果没有唐秦生的支持,关键的资源他也够不到。

周晓枫低头吃吃地笑,他侧头看了我一会儿,把我捞到他怀里。

“说实话,我一想到他当初想对你那样,多少不是很愿意跟他合作。”

“唐湘杰说过,不要跟钱过不去,更何况,这次是他主动来找你的。”

“那不是哦,他昨天还跟我抱怨,说要不是老头子逼着他来揽这摊子活儿,他才看不上我这样的小公司呢。”

我抿嘴一笑,“看清楚了吧?你以后孝敬好唐老先生,哦,不对,孝敬好你大伯就可以了。”

周晓枫轻轻蹭着我的侧脸,时不时亲一下,“突然冒出一门富贵亲戚,总还是有点怕人家觉得我们在高攀。”

“人家愿意的。”

“你咋知道?”

“我要是唐秦生,也会这么做,人之常情。”我顿了顿,轻轻抚摸他的脸,“你就是要一个心理适应的过程,毕竟,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奋斗惯了。”

“我也没有单枪匹马,一直有你陪着在呢。”周晓枫温柔地笑笑。

“我……真的没有帮上你什么忙。”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周晓枫捧起我的脸,“有你和孩子们在,我忙忙碌碌地才有意义。”

“别这么说,你也是在成就你自己。”

他低头注视了我一会儿,“这些天想不想我?”

“我们分开还不到二十天呢。”比起之前的分居时长,这简直不算个事儿。

“那就是不想哦?”

“也不是不想,就是……”我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表达,人到中年,儿女情长这种事情就像电视后面的背景墙,若非特别无聊,谁都不会去看那面墙。

“还没到排卵期对不对?”周晓枫说着,开始解我的上衣。

我止住他的手,“廖姐就在楼下干活。”

“那又怎么样?”他搂着我躺倒,顺势一滚,“昨晚没做的事情,今天得补上。”

“窗帘没拉。”

他狠狠吻了我一番,“自觉点啊……把衣服脱了。”说罢起身去拉窗帘,然后再把门反锁了。

屋里光线暗了下来,周晓枫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光,“嗖”钻进被子,像一条鳝鱼一样缠住我。

“哇,太舒服了!怎么感觉你胖了呢?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周晓枫手在我身上一阵乱抓,弄得我又痒又疼,我正要发作,他突然停下来,“跟你说件事。”

“什么?”

“我们得把结婚证领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孩子都两个了,领个结婚证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啊?”周晓枫不高兴了。

“……”

“说啊,犹豫什么?”

“没有犹豫,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突然?灵儿半岁前,你说毕业了去领证,现在灵儿都6岁了,难道你还没毕业?”

“这么多年了,你也没提……”

“那我现在提了。”

“你想好了,如果我们扯证了,如果公司成功上市了,你的财富就分我一半了。”

“都给你我也没意见。”

我深吸一口气,脑子有些凌乱,兴致骤降。

见我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周晓枫叹了口气,从我身上翻了下来,平躺着喘气。

良久,我侧身看着他,轻抚他的前胸,“我会配合你上市的。”

稳定的婚姻状况对于谋求上市的创业者来说是一个加分项,虽然并不是必要选项。而且,一旦周晓枫的公司上市了,他就是公众人物,他的婚姻状态必然成为股东们参考的指数,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再继续当下这种模式。

“跟上市没关系。”他并不打算服软,翻身背对着我,不一会,他又翻过来面对着我,“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我就是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不知道下面的话要不要继续说,那是我对这段婚姻最悲观的判断,也是自认为能尽量保持两家人体面的底线。

“如果有一天会怎么?”周晓枫追着问。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翻身躺平,盯着天花板发呆。

“如果有一天我们闹掰了,你怕打官司,对吗?”他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觉得这个问题已经没法再回避了,我扭头看着他,“是的,我不想看大家撕破脸的样子。”

周晓枫先是一愣,随即恢复了正常,“你觉得什么事情会让我们闹掰?”

我想了想,“感情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你会出轨?”

“可能性很小。”

我也不敢说没可能,毕竟,我曾经差点就出轨了。如果我们没有领结婚证,就不存在要离婚,就算分居,对于财产、孩子的抚养权等这些关键部分的争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论哪一方想离还是不想离,不需要为了这一纸证书去公堂上博个你死我活,让双方家长为此颜面丢尽。

“如果你出轨了,你要离婚,我不会纠缠你的。”周晓枫语气严肃。

“是,你不会纠缠,但我如果觊觎你的巨额财富死活不离婚呢?”虽然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但是并不想把自己逼到那个难看的地步。

周晓枫又是一愣,他沉默了一会儿,“那你的意思是,我会出轨?”

“不是没可能。”

随着他事业做得越来越大,尤其是融入香港那个金融圈子后,周晓枫很难独善其身,因为这个圈子里的男人我见得太多了,婚姻对他们而言简直不存在底线,所谓近墨者黑,人的思维和心性都是会改变的,我经历过,所以我深知其中凶险。

“如果我出轨了,你又没有法律保护,岂不是损失更大?”

“我现在已经很知足了,有两个健康的孩子,够用的资产,还有越来越喜欢的事业,就算我俩从现在开始分手,我没有什么损失。”

“你刚才不是说……会觊觎我的财富?”

“那是你给了我觊觎的机会,比如,作为你的合法妻子我理应分走你一半的财产。”

周晓枫估计被我绕晕了,他微微皱眉,“你到底是觊觎还是不觊觎?”

“人的贪婪是会被刺激的,周晓枫,我吴一荻是人,如果你刺激了我,还让我觉得理所当然,我就会变得贪婪。”

“吴一荻,你怎么这么复杂?”周晓枫一脸痛苦。

我轻叹一口气,“我不复杂,我只是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那你要什么?”

“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你好我好我们就继续好,如果有一天……无论我们谁有了什么变化,我们不用伤筋动骨。”

周晓枫把我拉到怀里,“你活得这么清醒……不辛苦吗?”

“人活在世上,本来就是辛苦的。”我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