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庭审当日。原本宽敞的公堂外面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张正刚他们也在其中。
说是公审,实际上百姓们离着公堂还有十万八千里,别说看到什么,连听声音都听不太分明,只能听见周围人群互相推搡拥挤的嘈杂声。
“带谢二小姐和二王子苏格察上堂。”
大理寺少卿金堂木一拍。上面端坐着右相王王径业,左右则是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慕之行也赫然在列。
很快二人被官差们恭敬着带了上来。
“此次要审的,则是赤北大王子苏格里无辜惨死一案,根据酒楼外的小二目击说曾在大王子被害前三日见到过谢二小姐独自一人与二王子苏格察见面。”
“此事真否?”王径业率先质问道。
而谢邀也不打算隐瞒,“是真的。”
她一个未婚女子如此直言不讳的讲出与一个外男相会顿时惊起议论一片。
“那你是否又是勾结了这苏格察,打算杀死他后拥立他为赤北新的王储?”
这话就有些过分了,谢邀皱了皱眉。
“我与这二小姐清清白白,怎么到大人嘴里便是勾结的关系了。”苏格察轻笑一声,显然也没打算就这么认下去。
“本相审案的时候,又何须二王子来多加职责?!”王径业重哼一声。
一个不受宠的区区二王子,哪里来的口气跟他这么说话!
“谢邀!我在问你一遍,大王子殿下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可有人为你担保作证?你与苏格察单独商议的又是何事?!还不快一一道来!”王径业目光如炬。
“我与二王子不过是荷花宴上一见颇有知己相交之意,并无其他。至于大王子死时我应当是在谢家,府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给我作证。”谢邀纹风不动的站在公堂之上,面对王径业这近乎逼问的口气并无任何慌乱。
“谢二小姐也知道这是谢府的人,自家仆人所说的话恐怕并不能给谢二小姐脱罪啊。”王径业摇摇头。
“那王大人是认定我有罪咯?”谢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谢二小姐说笑了,这如此恶行是何人做下我想大家都彼此心知肚明,老夫也只是听从圣命尽力为死者讨回一个公道罢了。”王径业胡须微动。
“那二王子又是怎样的说法呢。”王径业看向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苏格察。
“我的说法也是与谢二小姐一样,王兄死的那一天我也根本就不在驿站。”
“那二王子去哪儿了呢?”刑部的官员接过话头。
“我?说来惭愧,听说大夏的映红楼风情别具一格,所以当日我便出去喝花酒了。”苏格察脸上没有一丝羞愤。
“胡言乱语!”王径业一拍桌子。
“当日你便说去了映红楼,可我们一一去排查过了,当日所有映红楼的人都没有见过二王子,不知道二王子又是去的哪一家映红楼呢?”
苏格察神情一怔,当日他是真的去了映红楼,不过倒不是为了去喝花酒的,而是那家花楼本就是属于赤北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他去也不过是探听消息的。
如今听这口气,莫不是他被陷害了?
苏格察眼底一直漫不经心的眼神终于有所凝重起来。
“看来二王子和谢二姑娘都还是不太愿意说实话啊!”
“二位虽然是天潢贵胄,可死去的大王子同样身份尊贵,况且天子犯法焉能于庶民同罪,二位这样搪塞回话,是不把本官把这公堂,乃至圣上放在眼里了!?!”
王径业这慷慨激昂的一段话倒真有几分当代包青天不畏强权的正义模样,看的外围有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也是内心打鼓起来。
莫非流言竟都是真的不成?
“既然二位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本官也不得不使些特殊手段了!来人!请映红楼老鸨和镇国公府的门房还有酒楼小二上堂!”
衙役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三个人就被带着跪到了公堂上。
谢邀看着那个门房,她好像记得他叫孙二,虽然签的活契,但因为人长得高高大大的,却意外的生了张圆脸,长得讨喜行事也利落所以才被调去了门房,她还让小桃给过他赏钱。
老鸨和小二的供词自然是那套,没见过不认识,和就无意间留意了一下,没想到真是谢家的二小姐,他又恰巧见过谢邀的真容的话。
谢家门房的话则是要精彩些的了。
“启禀诸位大老爷!这……原本背弃主家的话我实在不该说,只是我想到这大王子死的冤啊!死的惨啊!他死了我们大夏说不准又得和赤北打仗了,所以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为了百姓们不再受苦,我也得把实话说出来!”
孙二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言辞间句句都是道德制高点。
“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门房,谢家对下人也好,我感念主子们的恩情一辈子,可那一天,我正在门房值夜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身影从侧门翻墙进了院子。”
“我怕有贼,又怕是我眼花,于是我便大着胆子提着灯笼探了过去,可没想到竟然看见一身都是血的二小姐蹲在墙角,两眼无神的盯着我。”
“我当时就吓坏了,抖着胆子叫了声二小姐,可没想到二小姐看都没看我一眼,咻的一下就跑走了,这件事太过离奇,莫说旁人,就连我婆娘我都没敢跟她说,就当烂在肚子里了。”
“可没想到,第二日我便听说赤北的大王子死在驿馆内了,还死的如此惨烈!这让我不禁联想到了二小姐头日的异状,这让我良心实在难安,所以才来主动坦白。”
“你放屁!”
在一旁忍耐已久的慕之行还以为是自己喊出了声,却没想到是隔着十几米远的公堂外。
人群内,张正刚几人扯着嗓子,眼神都恨不得生吞了孙二。
他们也是明白了,这谢小弟肯定是被人陷害了,这门房也是胳膊肘往外拐养不熟的狗,恐怕是别人早就埋伏好的,就等着狠狠咬谢小弟这一条狗呢。
他们几人长的牛高马大,气势逼人,闹起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收不住。
“堂外是何人在大声喧哗?!给我赶出去!”上首的王径业皱了皱眉头,呵斥道。
说回公堂,大理寺少卿看着孙二询问道:
“那你说那人是谢二小姐,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有!有!小人有证据!”孙二忙不迭应声道。
“二小姐离开后,小人心里也疑惑的很,就提着灯笼在原地转了转,没想到却发现了这个!”
孙二赶忙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那是一个上面绣着粉红色不规则奇怪形状的荷包,打开荷包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块染血的印章!
“快快给本相呈上来!”王径业开口。
经过几个官员的仔细查验,里面的印章确实是苏格里的东西,在古代印章算是比较重要和私密的东西了,不仅代表了身份,还是一众私产的重要密匙。
“谢二小姐!你还有何话要说?!这荷包可是你的?”王径业看向谢邀。
谢邀看着那个熟悉的绣着粉色吹风机,简称粉色佩琪的荷包。
“我无话可说!”
她是真的无话可说。
这个荷包是她让小桃专门给她绣的,目的就是为了装些小玩意儿,或者是金叶子之类的。
但她没想到这东西还会出现在这里。
“我听闻练武之人,运气之间难免行差踏错,据这位孙二之言,有没有可能这谢二姑娘是走火入魔,一时激愤之下动手杀了大王子!”
至于动机嘛,当然就是这位俊俏的二王子哄骗的。
谢邀:“……”
我谢谢你造我癫谣就算了,还说我恋爱脑啊。
“这位大人想象力如此丰富,倒不如去说书了。”苏格察冷笑。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从一开始,这场公审就是有预谋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他和谢邀死死捆绑住,然后坐实他们杀了苏格里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