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皇帝便起床,饶是温柔乡再美好,也不的不上朝去,他看着床榻深处冒出个小脑袋的人儿,宠溺地摇了摇头,
不多时便收拾好,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朝帽戴上,便走了出去,临走时吩咐:“动作放轻些,别吵着荣嫔。”
“是。”
本就压低声音、放轻动作的宫人越发连呼吸都轻了几分,重重纱帐内,雪晴翻了个身,越发睡得香甜。
皇帝上朝时一脸笑意,看得台阶下一众臣子莫名其妙,越发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
“众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启奏?”
皇帝见一个个臣子没有站出来要启奏的,便准备退朝。接下来,他的重中之重除了青海叛乱以外,还要慢慢清理盘根错节的八爷党,还有施行各种利国利民的措施,
可是,就卡在了钱财这儿!
苏培盛:“退朝!”
皇帝想起了养心殿里娇娇糯糯的女子,心里头的烦恼一扫而空,钱总会有的,烦心事也总有解决的那一天。
高斌本就是当今门人,先是为还是王爷时候的当今跑跑腿,后来越发得到重用,原本以为今日一如晋往地随大流退朝,
可不知怎的,就有那些个巴结的官员恭维,高斌滴水不漏地寒暄,只想着快快回到家里,
写信进宫,给自家妹妹提神醒脑,让她切莫恃宠而骄,遇事不决就别胡乱决定,告诉他!
“高大人,下值以后去喝一杯?”
某大臣挨着高斌,听闻皇上如今宠爱高斌的妹妹,无子嗣便册封为嫔,成为一宫主位,如此宠爱,恐怕以后要跟宫里那年大将军的妹妹华妃平分春色了。
可恨他家里没个适龄的妹妹让皇上看中,要不然,他指不定爬得比高斌还高呢。
“是啊,高大人,每回下值都不见你,今日定要喝上一杯!”
“是极,是极…”
“不啦,家中老母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舒坦,待会下值以后,要回去照顾。”
高斌拱拱手,便快步离去,生怕去喝酒酒醉,说出什么混话来连累一家老小。
不远处的甄远道见此,一脸担忧,他的女儿甄嬛被选进宫成为了常在,也不知以后命运如何,
他也只求女儿在获得宠爱之前,先保全自身。按理说,女儿的容貌与那人相似,
该是王牌才是,毕竟放在心上的白月光是无人能替的,可他听到高斌的妹妹成了荣嫔,心里免不了直打鼓。
甄远道旁边的瓜尔佳.鄂敏见甄远道一个劲地盯着人家高斌的背影,若有所思。
皇帝回到养心殿,换回常服以后,来到内室,此时雪晴已经醒来,一头如瀑布一般的柔顺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眉目如画的小脸上,眼角眉梢都是春情,仿佛一朵被滋润得很好的花儿,她坐在床榻边上,晃荡着如玉般细腻小巧的脚,
正与旁边伺候的宫女说说笑笑。
雪晴见皇帝从外头走进来,甜甜一笑:“皇上,您回来了~”
说着,雪晴伸出手去找皇帝要一个抱抱,夜晚闹得厉害,睡得晚自然也就起得晚,每每醒来一摸旁边的床榻,凉凉的,
就知道他已经早早起来上朝去了。
“妮子越发粘人了!”
皇帝嘴上抱怨,实则对这样一亲芳泽的美事是乐在其中的,他把雪晴抱起来,亲自为她穿衣打扮,
眉目如画的人儿装扮上金尊玉贵,仿佛天边月染上了红尘俗气,美人如斯,合该得到最好的一切。
雪晴在皇帝面前转了一圈,走到他身边坐下.眼巴巴地问:“皇上,雪儿这一身打扮可好看?”
“甚美!”
“比那个甄常在美么?”
雪晴听小夏子说起选秀的事情时,把皇上见到甄氏失态的情状记在了心里,
若非绝代佳人,如何能让一个见惯形形色色美人儿的男人失态呢?
她不由得吃起醋来,虽然成为皇上的嫔妃非她所愿,但如今也不得不接受不是?
既然接受,那她就必须争宠,必须独宠!然而她如今与皇上正是情浓之时,若那甄氏当真如此了得,只遥遥一见,
便引得皇上倾心,那她该怎么办?
拱手相让绝无可能!
皇帝摸了摸雪晴得天独厚的小脸,饶是娇艳美丽如丽嫔,在她面前也不得不黯然失色,更何况雪儿温婉柔顺,更得他心意,
自然不是甄氏一个替身可以比拟的。
“朕那时坐得远,只不过遥遥一见,哪里看清她长什么样子?”
“骗人!宫里都传遍了,都说您对甄氏一见倾心,不顾太后阻挠,指了她入宫,如今您就只骗骗嫔妾,说些什么好听的话罢了!”
雪晴捶了捶皇帝胸口,一副被皇帝这是大骗子欺骗得伤心垂泪模样,小手拿帕子擦拭眼泪,红着眼抽噎着。
“朕承认,那甄氏是有那么一丁点姿色,可能到殿选的,又有几个是差的?即便不是甄氏,也会有旁人,否则朕怎么跟太后交代?”
“可为什么偏偏是甄氏?”
雪晴不依不饶,总得知道缘由,才能对症下药不是?
皇帝没有回答,他不愿在她面前说起他心里的龌龊,他不愿告诉眼前心爱的女子,他只是把甄氏当成是纯元皇后的替身,只眉眼处有几分相似,便把那人纳进后宫里。
“皇上会不会有了她以后,便忘了嫔妾了?”
“不会。”
雪晴听了以后,一颗心定了下来,他向来都是一言九鼎的,说不会便不会。
雪晴扑到身旁的皇上怀里仰着头撒娇:“都怪皇上!平白让嫔妾虚惊一场~皇上要怎么补偿嫔妾?”
皇帝抱住怀里这个撒娇的玉人儿,笑着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头:“朕库房里收藏的琴任你挑,总可以了吧?”
雪晴眼神一亮,兴致勃勃地看向皇帝:“真的?”
“最多只能挑三样!”
“小气~”
雪晴把脸埋到皇帝胸口,嘟嘟囔囔地轻声抱怨,皇帝只笑而不语。要东西才不是目的,她要的是探听甄氏是个什么位置。
皇帝知道雪晴的心思,但他不说,只看着她撒娇,胡闹痴缠,美人撒娇吃醋,也别有一番趣致,红扑扑的小脸蛋比上了胭脂还要红,眉眼间也比往常灵动,看来啊,
还是吃醋着的女子更美!
数日时间悄然过去,很快便到了新人入宫的日子,这一日正是鸿雁高飞的好日子,一个个年轻貌美的新人入宫,
甄嬛与寄住她家里的安妹妹一块进宫,刚来到顺贞门,就见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眉庄姐姐,一行三人有说有笑的,
吉时到了,三人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从顺贞门偏门进宫。
“安妹妹,别担心,等你安顿下来,咱们在聚一块~”
甄嬛得知与眉庄住咸福宫,很是开心,见陵容一步三回头地怯懦样子,拍拍陵容的手,安慰心中不安的安妹妹。
“你呀~”
眉庄无奈的看了甄嬛一眼,而后小姐妹两个相顾一笑,手牵着手朝咸福宫走去…
一个个新进宫的小主朝着各自居住的宫殿走去,甄嬛见各处宫女、太监都走得齐整且步履匆匆,仿佛很是忙碌,
她转念一想,今日是新进宫嫔入宫的日子,确实是热闹些,穿过御花园,来到嫔妃居住的东西六宫,
“这位公公,这边的宫殿怎么这么安静?”
甄嬛很是疑惑,带路的公公看了那钟粹宫一眼,便说:“这是荣嫔娘娘居住的宫殿,皇上下令翻修,算算时间已经完工,大概过不了几日,荣嫔娘娘便会入住了。”
“原来如此,多谢公公提点。流朱!”
甄嬛点了点头,示意流朱给赏钱,之前前来教习的芳若姑姑是御前的人,来到甄府教导她宫廷礼仪,曾不屑地提到过这个荣嫔。
她心里也是如芳若姑姑那样不屑的,荣嫔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宫女,后来得了皇上欢心才一朝飞上枝头变小主,成为一宫主位,是个以色侍人的货色。
可是,父亲说,此人无子封嫔不可小觑,让她小心些。如此,她也只能按兵不动,先观察一二。
午后,雪晴坐在暖炕边上看书,不拘唐诗还是宋词亦或者是诗经、左传亦或者是春秋等书,她都喜欢,尤其喜欢宋词。
此时她正捧着一本宋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旁边的哥哥高斌通过关系送进来的宫女翠儿正给她捶腿,
“主儿,各宫娘娘都给新进宫的小主送礼,咱们要不要也送一些?”
雪晴合上书,皱起眉头发愁:“送什么?我现在在养心殿里,吃喝都算皇上的,兜兜里没钱呀。”
而且,她只有一大盒金瓜子适合送人,可要是送金瓜子,还不如不送,太羞辱那些出身八旗的小主了。
“您不是昨日闲来无事,找内务府要了些珠花玩吗?一共十二支珠花,不如给新进宫的秀女,一人送一支去~”
“那些珠花俗气的很,送人也没人要,你确定送这个不是结仇?”
雪晴摇了摇头,觉得这个主意不妥,可是要她临时找些礼物来凑数送人,她也没想到。
送吧,太仓促,不知送什么,不送吧,据说满宫嫔妃都在送礼,独她一个没点表示,好像也不太好。
“你再去打听打听,满宫嫔妃都送些什么。”
“是,主儿。”
翠儿不愧是高斌看重的人,不多时,便把整个宫的送礼情况给打听清楚。翠儿说了一通,雪晴只记住了满宫嫔妃都送礼这事儿。
“好吧,看来我也不能例外了。”雪晴想了想,说,“你把那些珠花拿来,再去内务府换些金线、银线、各色丝线,以及几个对应的装珠花的盒子。我改一改那些花样。”
“是。”
内务府最是看人下菜碟的地方,雪晴如今受宠,高斌又是内务府主事,她要到内务府去要点什么,轻易没有人为难。
不多时,材料便拿回来了。
皇帝只看了一眼书房对面的偏殿,雪晴似乎在兴致勃勃地捣鼓些什么,他虽分心乏术,但大概猜到她在做什么,又重新低下头去,伏案奋笔疾书。
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吩咐旁边候着的苏培盛:“你去库房拿些赏人用的小银锭给荣嫔,不好教她仓促之间失了礼,让人看轻了去。”
“是。”
苏培盛闻声而动,走了出去。
雪晴的动手能力很强,十支不同底托的象征红红火火的柿子发簪便被她改造出来,焕然一新,上头缠绕着金线、银线,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既显得贵气又不喧宾夺主,清新美观中又不显廉价,还坠上了漂亮的流苏。
“好了每个新进小主一支簪子,一个放了三个金瓜子的…”
雪晴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候,苏培盛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苏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奴才奉皇上之命,送些银锭供娘娘赏玩。”
“替本宫谢谢皇上~”
雪晴说着,接过盒子,在盒子里抓了一小把小巧的银锭给苏培盛,苏培盛推辞再三,拗不过雪晴,便只好收下了。
苏培盛离开以后,雪晴便让翠儿拿往日做好的素面荷包过来,一个荷包随机装三个憨态可掬的猫猫、狗狗、鲤鱼等造型的小巧银锭,
一个簪子并一个荷包,
钱不钱的无所谓,重要的是心意,比如她手上的这一个盒子的银锭,肯定是老男人私库里的东西,
那么喜欢狗狗的,整个后宫里,也就他一个了!
还有簪子,那可是她费了老大的劲才做好的,亲手做的,这样的心意可比什么金银珠宝都可贵!
“送礼只是其次,你多观察观察那些新进的小主,回来跟本宫说说。”
“是。”
翠儿带着礼物出了养心殿。
雪晴伸了个懒腰,拿过放置在旁边博古架上的绣品,说好要给皇上做个荷包,做了这么些天,才绣了一半,
要是再拖延下去,老男人可要有话说了。
才拿手上要下针,雪晴看了看天色,这个点差不多是吃点心的时候,她又把绣品放下,朝小厨房去。
延禧宫里,陵容刚被夏冬春一顿嘲讽,又被孙答应附和一番,正是脆弱的时候,眼看着夏冬春送往迎来,收一个个嫔妃的礼物,笑得脸都快变成菊花了!
而她只有敬嫔与欣常在送了些布匹,着实寒酸得很。
翠儿来时,就见到安答应坐在西配殿乐道堂里,沉默不语,瞧着似乎不高兴的样子。
“给安答应请安!”
“你是?”
安陵容自知自己身份卑贱,不得人待见是应该的,华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只去别人那儿也是应该的。
“奴婢是荣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奉命给各位小主送贺礼的。”翠儿见安答应脆弱自卑,便解释说:“都是一样的簪子与荷包。”
说着,翠儿把簪子并荷包放到桌面上,小巧的盒子与荷包相比那一匹一匹的各色布料来说,显得小巧别致。
安陵容见此,一股暖流流淌心底,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嫔位娘娘,产生了一丝丝好感。
安陵容行了一礼:“嫔妾谢过荣嫔娘娘!”
翠儿见目的达到,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