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一共三层,放的分别是饺子,小菜跟清汤。
平娘说话的功夫又犯了心疾,顾若忙替她揉了大包穴,拿了针具消了毒,寻了平娘的手厥阴心包经,选了内关、大陵直刺,起针的时候同她道:“平娘,你要不隔几日便来找我针灸吧,再按时服着药,会舒服很多。你也别太操劳了,身子总是最要紧的你说是吧。”
平娘拍拍顾若的手,眼中不知为何蓄了泪,怕自己失了态,她站起身来就要告辞。顾若见天色已晚本想留她住下,平娘却道除夕要在家里守岁。顾若不好说旁的,于是取了自己的做的一件袄子给她披在身上。平娘拒绝不了,只好说下次来还。
顾若怕她自己走夜路不安全,于是便同萧乘风道:“时候不早了,你们?”
“我们也该回去了,”萧乘风看她的眼神当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对平娘道,“不知平娘家住哪里?”
平娘委身说道:“奴家家住市街口,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
萧乘风拍手笑道:“可巧,咱们正顺路,如此就一起吧。正好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你呢。”平娘笑着点点头,不好推托。
顾若亦是趁着平娘不注意对着点了点头,眼中带着谢意。他同平娘并不顺路,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平娘别有什么负担。
“对了,表哥,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同阿若说吗?”
自打平娘进来,杜攸宁就没又说话,闻言这才悠悠站起身,走到顾若面前同她道:“我想同你商量你医馆的事,现在一时也说不清,明日你可有空?倒时我来同你细谈。”
“有空,”顾若笑着点点头,道,“那我明日恭候将军大驾。”杜攸宁勾勾唇,摸摸小五的脑袋便走了。
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想开医馆自然会遇到问题,若是得到大将军的支持,情况就不一样了。顾若越想越觉得可行,士农工商,有士保工,前途大好啊。
这年除夕,顾若给小五讲了许多故事,两人吃了些干果、零食,又吃了平娘送的饺子。两人偎在一起守岁,小五毕竟是个孩子,刚过子时就点着脑袋睡了过去。顾若将他安置好了,又拿出新衣新帽放在床边,坐到桌边写日记。
来到大楚已经数月,顾若几乎每日都要写些东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提醒自己,莫要忘却前尘,也不要惧怕未来。
初一下午,杜攸宁提了些吃食、玩具来找顾若,小五捧着新玩具爱不释手,直喊杜大哥最好。没喊几句就被顾若打发出去找利尔玩了。
顾若含笑看着小五,冲了茶请杜攸宁坐下,问他昨日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对姑娘的缝合之术很有兴趣,军中伤病常见,也有因受了外伤救治不当而亡的。若是军医也能学了姑娘这般手艺,相信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杜攸宁站起身对着顾若抱了拳,很是郑重道,“不知姑娘能否行个方便将缝合之术的要理教给军医。杜某知道秘术不外传,也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些逾越,只是为了那些将士,还是忍不住厚着脸皮来打扰姑娘。”
“将军不必客气,我这缝合之术不是家传,亦是前人精研许久传下来的,为的就是救死扶伤,大医精诚,何来不外传之说。”顾若示意他坐下说话,自己又笑道,“将军若是信我,只管让军医来找我便可,我可以教他。不过手术这东西,听了不代表懂,看了不代表会。小女斗胆请将军应允,若是我指派军医做事,还望他们不要怪罪。”
杜攸宁本以为顾若会为难,却没想到她这么痛快。毕竟大夫的秘方都会保密,可是她却毫不犹豫要将自己的本事交给别人。大医精诚,好一个大医精诚!
“姑娘请放心,他们来了便是你的将士,将士的天职是服从,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顾若还真怕军医因为自己是女子又是寡妇而轻视自己,她不怕被轻视,只是怕他们心不诚,学不专,治病救人在乎诚,也在精。何况顾若从小就有军人情结,佩服那些保家卫国的军人,将士出生入死,为的还不是人民安康。能为他们做些事情,顾若自然乐意至极。
古代外科薄弱,若是有个伤症极易感染。顾若希望能将现代医学发展开来,她不是藏私的人,她愿意将这些教给别人,从而造福更多的人。不是圣母情怀,而是一种责任,作为医生的责任。
顾若将自己买了院子要开医馆的事情同杜攸宁说了,又道可以等医馆开业让军医过来学习。杜攸宁知道她没什么使唤下人,承诺替她找些可靠之人。顾若想了想,并没有推辞,就当他这是交了学费吧。
等称呼从姑娘变成阿若,又从将军变成杜大哥后,两人就将流程、时间都定了下来。只等出了十五,就去把那院子修葺一番然后挂牌开业。
再次确定了一遍细节后,杜攸宁又卖给了顾若一个便宜,他道:“阿若你那可还需要坐诊大夫?”
顾若闻言眼中都闪了光:“要啊!我还正想去贴个启示,寻个厉害的大夫来坐诊。杜大哥可是有合适人选?”
眼见面前之人脸上都闪着熠熠光彩,杜攸宁莞尔一笑,也不同她卖关子,道:“是有个人选,此人医术高超,只是性格有些孤僻。”何止是孤僻,明明是古怪啊。
顾若有些不放心,忙道:“此人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我的意思是看不看病都看心情,若是这样我······”古武里不是经常有什么神医,这不治那不治,就想平一指,不还说什么杀一人救一人吗?自己的找的是大夫又大爷,顾若绝对是不会请如此任性的大夫的。
“他的医德也是没问题的,”杜攸宁见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的纠结,不由好笑摇摇头,道,“华大夫只是用药不同于寻常,有时会剑走偏锋,虽然有效,许多人却是不敢信的。”
“原来如此!”顾若长舒口气,对这华大夫多了几分好奇,“用药只为了治病,能治好病用些奇药也是无妨。就是不知这华大夫现在身在何处?”
杜攸宁见她是真心想请那人,心里也是欢喜,于是便道:“华佗他现在就暂住在我府上,阿若要是愿意,我便当个中间人可好?”
“好啊。”顾若眯眼笑着,忽而敛了笑意,扯扯嘴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说他叫什么?”
“华佗啊。”
“咳咳·····”顾若艰难笑了笑,又问了一遍,“你说他叫华佗,那个华佗?”
杜攸宁不明所以,略微茫然道:“是啊在下只认识一个华佗,不知是不是阿若说的那个华佗。阿若,怎么了?”
“没,没什么。”顾若连忙摆摆手,又扯出一个笑来,脑子里想的都是华佗这两个字——三国的那位可是一代名医啊,祖国传统医学外科第一人啊,自己可是经常在想如果曹孟德允他做开颅,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啊!
只是现在又不是那个时空,此华佗应不是彼华佗。
可是顾若又转念一想,他也叫华佗,也会行医啊,或许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定呀!
顾若就这样掉进了自己的脑洞,突然很想见这华佗怎么破
少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脸上的情绪时而兴奋时而遗憾,这不是平时的顾若,可她现在看起来却是无比的鲜活。杜攸宁看着她那清丽的侧脸,心脏又不受控跳快了些。
暖炉生香,红颜带笑。两人就那么坐了许久,谁都没说话。气氛怡然,时光静好。
送走杜攸宁后,顾若整个人还是兴奋的,华佗华佗,想想就开心啊。
楼下小二见少将军从那小寡妇房间里出来,又见那小寡妇粉面含春,笑意盈盈,不由脑补的一出郎情妾意的风流事。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赶忙跑去跟伙夫讲了一通。
小二嘴皮本就溜脱,讲的又是男人爱听的段子,更是将那故事说的跌宕起伏,精彩绝伦。伙夫听了直咋舌,感叹将军风流。
一旁洗菜的妇人早就竖起了耳朵,听他们这样那样说,又这样那样说,巴不得早点下工回去同隔壁娘子说个痛快。
后来,坊间又有了新话题——
你可知咱们大楚的杜将军,听说啊,他同一美艳寡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那样以后,又那样这样回来,啧啧啧。
可你之前不是说那杜将军是个断袖吗?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而且那时这个寡妇不还没来吗?你到底想不想听这样那样啊?
想听,当然想!听就是不知道杜将军在床笫上是不是也同在战场那般威猛。
这是自然!听说啊,杜将军他把那小寡妇这样那样了一个时辰,又那样这样了两个时辰,那叫一个战力持久、昏天黑地,果然不愧是咱大楚最年轻的少将军!
哇哇,杜将军真乃神人也,不成不成,我得去同我表弟说说,他最崇拜杜将军啦!
再后来,杜将军与小寡妇这样那样的事情就传到了镇国公府,有人拍案而起,满脸怒气吼道,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