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湾别墅。
浪涛声汹涌起伏的海滩上,黎亭候收起手机,唇边,清晰地溢出了一抹讥诮的冷笑弧度:很好!
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料的,还要更好、更顺利偿。
从后院的海滩回到府中,他便让管家去给他备好了前往探病用的人参、血燕等营养补品,又命人唤来了许强和阿威撄。
二人到了的时候,黎亭候正在衣橱前试着新到的应季西服:
明晃晃的镜面里,是一付高大挺括的男性身躯,裹在一袭剪裁合身的黑色西服下修长完美而又矫健有力的投影。
逆光的视线里,他冷峻深刻的五官也被映衬得雍容华贵。
黎家的子女都有一付得天独厚的好皮囊,黎亭候也不例外。
虽然,将近五十的年纪,可由于一直养尊处优的关系,黎亭候除却修养成了更成熟、更内敛的气质外,并没有显出衰老的疲态。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孔,只沉淀下了岁月积累的精致优雅。
举手投足间,尽是中年男人发自内心凌驾于世的从容迷人。
许强见得他这一身昂贵出彩的行头,流里流气地吹了一记口哨,打趣道,
“二爷收拾得这般光彩照人,下午是佳人有约?”
听到许强的话,黎亭候即从试衣镜前转过来,状似不悦地睨了他一眼,才冷声道,
“下午,你和阿威陪我去一趟医院。”
许强懵:“……二爷,现在外面的风声会不会太紧,我们在这档口出门,是不是也风险太大了点?”
黎亭候没再搭理他,只迳自又转身,审视般地看向镜面里的自己,面色平静地捋了一把手边的西服袖扣:
铂金质地的昂贵袖扣,在镜面中反射出灼目的光芒。
贵气逼人。
许强碰了一鼻子灰,只讪讪地笑了一声,又问,“二爷,你突然去医院干什么?”
黎亭候停下拨弄袖扣的动作,深邃的目光定在镜面中许强挂彩多处的身体上,随后,从齿缝里冷冷地挤出了两个字,“探病。”
许强愣了愣,“……”
脑中,刚掠过一丝不详的念头,
黎亭候高大的身影已然离开试衣镜前,擦过他和阿威的身边,大步往房间外面走,
“我的大侄子重伤昏迷,我这个当二叔的,怎么能不前去表示一下关心慰问?”
他的语气冰冷得毫无一丝温度。
许强却仿佛是突然被沸腾的开水给狠狠地烫了一下,惊得整个人差点就跳了起来!
“二爷,这可使不得!你刚给了孙少爷一颗枪子儿,老爷子还能饶了你吗?”
黎亭候高大的身躯顿住,反手,重重地在许强的肩膀拍了一记,“刚才,大姐来过信息了,家中一切平安。”
许强:“……”
还没反应过来,黎亭候已经下了楼,走出了庭院——
许强不敢怠慢,连忙也追了上去。
却压制不住心中的不安与疑问,一边往外跑,一边问身旁的阿威,“威哥,二爷说的是什么意思?”
阿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二爷最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被老爷子知道他对唐小姐做过的事。”
许强从小混迹街头,哪里听得懂阿威的言外之意?
又追问道,“那,老爷子现在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阿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得不详加注解,
“诱jian侄媳妇,乱/伦!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丑闻,传出去的话,不但老爷子饶不了二爷,黎军长那边也交待不过去。”
“但,大姐既然说家中一切平安,必然就是这事还没有捅到老爷子的面前。”
“原因只有两个,除了孙少爷被二爷打中后脑昏迷不醒之外,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唐小姐还没有记起那一晚的事情。”
“……”
许强尴尬地挠了挠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心底的惴惴不安,也缓解了许多。
“这么说来,二爷和我们……现在都还是安全的喽?”
阿威微微蹙眉,略作沉吟,
“应该是。以黎家的势力,哪怕警方那边有疑虑,孙少爷若是不能醒过来指证二爷的话,他们也不敢拿二爷怎么样。”
门外,
司机已经拉开宝马X6的后座车门,恭敬有加地请黎亭候上车——
许强乐呵呵地追了上去,
“二爷,大伙儿既然没事了,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吧?今后,咱跟孙少爷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黎亭候却是蓦地探出一掌,重重击在许强浑圆黝黑的脑壳子上!
“榆木疙瘩!黎皓远要是醒过来了呢?”
许强默:“……”
可是,孙少爷醒不醒得过来,得看医生说了算。
难不成,他还能有办法让孙少爷永远也醒不过来?
阿威凉凉地扫了许强一眼:
诱jian侄媳妇和叔侄俩火拼重伤孙少爷,无论哪一件,对于二爷来说,都是致命的死罪!
二爷想要睡到唐小姐,孙少爷就不能醒过来;
二爷想要安全,孙少爷更是必须得死!
……
医院。
唐安妮刚刚送完前来探望黎皓远的母亲和唐司涵及申建宗等人,
正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凝视着床/上闭目不醒、仅能依赖输送氧气以维持生命的男人:“……”
男性罕有的长长的浓密眼睫毛,覆盖住了男人眼敛上的明亮灯光,投下一层暗淡疏离的阴影。
黎皓远安安静静地睡着的样子,沉着如水,淡漠冷毅的脸孔依旧风采迷人,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死亡哀痛的气息。
唐安妮一直相信,黎皓远一定会醒过来的。
可是,母亲唐夫人却哭红了眼,在耳边喃喃地念叨了好久,“我可怜的囡囡,我可怜的妮妮……”
唐夫人觉得,她这个女儿实在是太不幸了!
学业未完,就被迫扛起濒临破产的家业,为破落的唐氏奔波忙碌,好不容易才嫁了个好老公,
可,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女婿却又突然罹难长睡不起……
想到医生说,女婿甚至有可能变成植物人,一辈子也醒不过来,唐夫人都不知该怎么安慰女儿才好。
最后,是申建宗领了唐安妮的授意,将伤心的唐夫人和懵懂不知所措的唐司涵给送了出去,送回到唐君豪的病房……
恍惚的视线从丈夫精致的五官上移开,她伸手,从床头柜上取过申建宗临走前,给她留下的公司卷宗——
是这两天唐氏与黎氏财团相关的股价动荡趋势与详细的分析,及应对办法。
以前都是黎皓远在处理的事宜,现在他倒下了,唐安妮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起伏跌落的曲线图表,总是起的幅度几不可近,下跌的走向却越趋明显。
让唐安妮惆怅不已。
看着属下给出的建议,又想像若是黎皓远拿到这份卷宗,会如何处理。
她久久地苦思,却仍拿不定主意。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记低沉喑哑的男声,
“股份跌得厉害,说明媒体透露出皓远重伤昏迷的消息,引起了董事局和股东的恐慌,在暗地里抛售手中的股票。”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媒体知道:皓远的身体无恙,在医院里处理公事亦是绰绰有余……”
嗓音,竟有几分耳熟?
唐安妮愕然回眸,对上一双盈盈含笑的深邃眸子,“二叔?”
站在身后的,不只是黎亭候,还有同样欣慰淡笑的黎老爷子,“安妮,你二叔听说皓远出事的消息,专程从国外飞回来看望你们的……”
唐安妮忙要起身问候,黎亭候宽厚的大手却覆上了她单薄的香肩,修长的五指情不自禁地在她肩胛上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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