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慌了神,看了又看那南明离火阵,在五道神火的互相争斗中,早就失了光泽。想要靠朱雀神火抵挡天雷,怕不是肖想。
一时之间,我觉得自己有些悲哀,未野飞升上仙,我和师父东君帮了忙,扶郁飞升上仙,青帝和大师兄云中君又帮了他的忙。
怎么我帮来帮去,到我自己飞升时,竟然要自己一个,孤零零地独自面对这先后九重、九九八十一道的天雷呢。
我欲哭无泪,可既来之,则安之。
运起五道神火,护住周身,又仔细回想起上次护法时,师父教我的灵力运行路线,依法炮制。做好了一切能做好的周全准备,我看着空中的天雷,颇为豪迈地吼了一声:“来吧!”
天雷很给我面子。
绵绵不绝的天雷很快就滚滚而来,威力和上次未野飞升时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了五道神火和青铜小蛇护体,天雷并没有把我怎么样。只是当雷罚结束,黑云散去之时,南海异样的寂静无波,我闭关的小岛异样的庄严肃穆。
紫光流转,一片祥瑞,南明离火阵早已失效,小岛上坐着黑漆漆的我。
宛如一只烤焦了的烧鸡。
鸡毛乱飞,衣衫褴褛,我垂头丧气地瘫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焦如黑炭。
毕方踏浪而来,也是十分豪迈地笑着,给我扔过来件火红火红的袍子,“凰冉啊凰冉,我毕方果真没看错你。居然在一万五千岁的小小年纪,便破格飞升了上仙。果真是五方四海、八荒六合,无人能敌的天才!”
我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运转了一下灵力,果真充沛。同我先前那低微的灵力,无可比拟。
我披上那火红袍子,悬在南海孤岛上空,灵力快速地愈合了身上被天雷劈开的万千细微伤口。
黑如焦炭的爪子很快便恢复了洁白如玉,我右手一甩,心随意动。长琴送我的紫玉镯,迅速地化为了紫清玉剑,好不威风。
我仰天长笑,只觉得自己此刻仙法无边,灵力高强,浑身的力气不知去哪里使才好。
毕方也很是为我高兴,笑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我扬眉一笑,扯了个谎,“先回苍梧。”
毕方觉得回苍梧,很没有必要送我,但笑眼依旧,“那我就不送了,此等乐事,是该先回苍梧报喜。”
出了南海,我直冲天门,司阍神君以为我是去九重天,昏然之中,便放行了。
我想他是忘了,也许此刻,我是该在南海关那个所谓的禁闭。而方才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降下,动静之大,全南方皆有目共睹。
飞升了上仙,就要出天门,总该是去寻仇的。
可不待他多想,天门一开,我立刻飞身而出,直冲北方天界。
北方之北,有归墟。
屠缪现下,正是在归墟关禁闭,他没出禁闭,我可是出了禁闭的。趁他此刻虚弱,我不前去夺那四分之一盏灯,更待何时?
趁他病,要他命。
这个道理我很是懂得。
归墟水眼,在大裂谷之中,紧邻北海,却还有段距离。想到北海,我有几分心虚,可一想到意玄此刻定在九重天之上,和云珠公主说着情话。
那么,在他的地盘上造次,便也没什么的了。
火红的袍子没入归墟黑漆漆的水眼这中,我不停下坠,仿佛没有尽头一样的向下落。归墟之渊的水没有幽州之渊那样冷,不过也很有可能是因为我刚刚飞升了上仙,灵力充沛。
在五道神火的加持之下,我没甚痛苦地到达了归墟的终极,群水的归处。
屠缪紧皱着眉,表情却像是很祥和地在笑。他的嘴角微微弯起,喃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在水底呆了许久,竟没有太多痛苦神色。
我一道神火劈了过去,成功地将他惊醒,见到是我,他先是揉了揉眼睛,随后问我:“凰冉?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得意冷笑,“你当然不是在做梦,我也不可能会入你的梦中。我亲下归墟水眼,为的就是拿那半盏照幽灯。”
屠缪“噌”地从水中立起,怒气不像是假的,“你休想!”
他又很快淡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唇边是很散漫的笑意,“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想拿我的东西。凰冉,你怕不是真的在做梦吧?”
五道颜色不同的神光打出,却在他面前形成的水幕之下停下。我又一用力,神火从不同的角度包抄过去,将他的灵障击了个粉碎。
神光散尽,露出了他诧异的脸,“这是…你竟然炼化了其他神火?”
随后,他压下自己的惊诧,可神情中还是有些不安涌动了出来,“有纯阳之火,金乌之火,还有…还有毕方之火,那最后一个是什么?”
我得意地看着他,不打算告诉他我究竟炼化了哪几样神火。
“是祝融之火,对吧?”屠缪的神色认真了起来,像是准备好了,要和我好好比试一番。
祭出五彩神光,神火向着他的身影席卷而去。
屠缪在归墟中呆的时间不久,归墟之水虽可压制他,他的灵力却并未散去。他的周身升起滔滔水浪,形成坚固的水墙,将神火抵挡在外。
我有些不解了,很是诚心地发问:“我说二殿下,这灯我是有用的。我究竟为何寻灯夺灯,其中原因,你我心知肚明。更何况,我为何要这么卖力气地夺灯,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那灯你留着又无用,你这么拼命地护住那半盏照幽灯,何苦来的?”
我偃旗息鼓,同他一时休战,屠缪也卸下水墙, 很是落寞地答我:“你为救人,我自然也为救人。”
“你要救谁?”
“青苍久岚,我要救她。我能感觉得到,她的魂魄尚未散尽。”
我不怒反笑,诘问他道:“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病?还病得不轻?你既然要救她,当日又何苦在鼎水用她的魂魄祭灯。祭了灯,便是魂飞魄散了。你还想救回她,你当点灯是儿戏?”
我看着他落寞不语的样子,怒气再次从心头升腾而起,“你难道真把照幽灯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想怎么点就怎么点?”
屠缪还是不答,像是在仔细思考着什么。
我实在是看得生气,也觉得无法再同他多交涉三句话。祭出了浑身的灵力,以上仙之力,加以五道神火,我向他死命攻去。
我的奋力一击之下,他只抵挡了一时半刻,水灵之力便全数溃散,被我的神火死死地压制在了下面。
我飞快地分开水波,游到他的身前,伸手进他的怀里掏了一下,便摸到了照幽灯。我快速将灯捞出,只看了一眼,和我手中之灯,分毫不差,果真是他暗地藏下的半盏灯不假。
我将灯死死地抓在手中,正待远离屠缪,功成身退,屠缪却突然暴起,化出了原形。
一只苍劲的青龙,龙蟠虬结地缠住了我欲向后退的身影,尖锐的尾刺,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胸前。
我再也动弹不得,血液在飞速地流逝。
我只觉得自己倒霉。
是真倒霉。
还从来没听说哪家的仙,刚飞升上仙的下一刻,便身受重伤,几乎要葬身龙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