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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妃憋气回到宫里,对静昭仪的态度那是左思右想,辗转反侧,怎么都不得劲。

想了半日,见静昭仪果然紧闭大门。

派人盯了半日,也只有一个宫人出宫去拿膳食。

一时之间,竟然还有点想反省自己,是不是遇见了报仇的事,便太激动了?

可是报仇,那还是要报的!

哪怕是前世之仇!

云妃让红玉悄悄的把兰草拿了来。又恐吓了一番,“本宫听说,你们今年端午的节礼,叫恭美人给扣下了。”

“便是如此,也不能起了害主子的心啊!”

兰草不知道怎么扯上这一遭。

不光今年端午的节礼,之前年节的赏钱,她们每人都有扣的。

毕竟美人刚进宫,陛下拢共没见几回,总不能寒酸到出不了宫门吧?

可是她们伺候人的,不被暗地里磋磨打骂就行了,哪敢跟主子计较那么多?

兰草是晚膳前被扣下的,这会子恭美人也该用膳了。怕是已经知道自己不见了……

偏她不来寻人,偏云妃说自己起了害主子的心思……

兰草打了个冷颤,“娘娘明鉴,奴婢一心为了美人和娘娘……”

“别说废话,”云妃打断了兰草表忠心的话,“本宫身为天家妃嫔,当以皇嗣安危为重。”

在兰草越发害怕的目光中,云妃话不紧不慢的响起,“咱们陛下的后宫,内宫的主子只有皇后娘娘。若是你所言皆是实情,对皇后娘娘真的忠心,也当为了年幼可怜的八皇子,去揭了那恶妇的皮。”

“皇后娘娘再怎么,也会留你一命。”

“本宫也会叫你平平安安出宫,当个手握余钱的富贵娘子。”

“若是你是欺瞒本宫,也该去拱卫司牢房里走一遭……”

云妃脸上再无和善之色。

六月底的天,兰草浑身都是冷的。

让她贴心服侍恭美人,有事自有她和陆昭仪万般周全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

也没什么可是了。

兰草含泪磕了个头。“愿兰草真有娘娘说的那一日。”

兰草到长春馆叩门时,皇后刚喝了安胎药,听了她的告发,再找证人查探细审的精神都没了,直接让人押了恭美人来。

恭美人便是咬牙不说,可她还有旁的宫人。

就在长春馆院子里,一套刑法还没开始,该说的都说了。

事关自己皇儿安危,便是闹得再大,皇后也在所不惜。

她亲自用印,下了懿旨,“恭美人降为宝林,禁足一年,为八皇子抄经祈福。其母家亲眷,教女不善,不许再领外命妇诰命。”

不论她最初是什么心思,皇后都十分厌烦这些借着自己儿女搞事的人。

让内务府把恭宝林身边伺候的人领出去之后,只赏了那个‘害怕又忠心,不忍欺瞒皇后娘娘’的小宫女一些银钱,其他的都交给永春宫主位陆昭仪了。

兰草是谁看着走进长春馆的,陆昭仪可是一清二楚。

看着皇后没开口放人出宫,当即让她还做永春宫的二等宫女,恭宝林的事,也全由她来看着。

陆昭仪现在住的杏花馆后面,接着两座方亭。

这就是被关在偏屋里的恭宝林每日能透过窗户能看到的景了。

她翻来覆去想了两天,不知道自己跟前怎么出了一个卖主求荣的人。

直到听见外面说荣安公主今儿想换个花样,要吃端午的白米粽子,才恍惚想起来了。

“是不是因为端午的赏钱?”兰草带着小宫女来送饭时,恭美人声音干涩的问道。

兰草忽的抬头,明明只是宫中奴才身不由己,她也不知道怎的这些主子一个两个都觉得那点子赏钱比奴才自己的命还重要。

她干笑了一声,“宝林先吃饭吧,等会还要给八皇子祈福呢。”

“你个叛主的奴才!离了我也没人敢用你!”恭美人依旧不依不饶。

皇后娘娘跟前的夏云姑姑,这两日是必要看恭美人给八皇子祈福的。

兰草真怕她在僵持下去耽搁了,再被问罪,让负责看着她的人受累。

叹了一口气,兰草好生的跟她说道,“咱们又不是那宫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赏钱便是到手,也是要孝敬的。”

“您不得陛下喜爱,也没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照拂。宫人们跟着您,便是不求出人头地,就指望能得一安身之处。”

“您犯了错,被人瞧见了,拿住了把柄,却只想着拿金银堵口。奴婢见过太多坏事的人了,不想拿命去赌您的金银能永远堵住旁人的嘴。”

“所以你背叛了主子!”恭宝林落的现在的下场,前途毁了,家里毁了。面对罪魁祸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宝林别说笑了,宫里的主子是太皇太后、皇太后、陛下和皇后娘娘,我们是陛下的民,是陛下的奴婢,奴婢何曾忤逆陛下?”兰草隔着窗户抹了一把泪水,恨恨的说道:“奴婢伺候您是内务府分配的,发我们月例银子的也是内务府,宫规里写着的,嬷嬷教的,二等宫女该做的,端茶倒水,穿衣梳头,洗脚按摩,奴婢可都做了,宫规里只有说伺候美人的,没说为了这点本来就有的月例银子,给美人把命填上的。”

“至于皇后娘娘的发落,那可对不住了。奴婢听主子吩咐,可没错的!”

“你这是狡辩!”

“狡不狡辩的这样了,宝林有空还是多想想自个吧。别一天痴心妄想觉得我们是奴婢就好糊弄,赏口茶水吃,奴婢就得不顾自个性命和家人安危,跟您一起担着罪名,扛着污名去赴死,救陛下和太后娘娘还能得个忠勇的名声,一家子荣耀呢,给您替罪?那真是做不了一点!”自己将恭宝林送到这偏房里来的,兰草也不指望她能顺着自己的话替自己想了想。

她抬手让人打开门,让小宫女将饭送了进去。说了句,“宝林快吃吧,等会夏云姑姑来了,宝林可吃不上了。”便让人把门锁了,自己坐在门口绣凳上等着。

有绿衣在,静昭仪对宫里的昭消息也是不落的。

听了皇后处罚恭宝林的懿旨,在绿绣面前,她简直口无遮拦道,“她也敢让恭美人抄经祈福,不怕人边抄边咒她。”

“这下娘娘总算是真的清白了。奴婢也能放心出宫了。”绿绣知道静昭仪是替自己不平。

静昭仪偏头抹泪了。“你这婚事定的,板子一挨,可让他们家怎么看你?”

绿绣笑了一声,“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呗。若是因为这个,就不成了。那即便嫁过去,日后也有其他不成的地方。”

得亏绿绣宽心,便是再也无人问津,静昭仪竟然也安心下来,只等回宫后,给绿绣操办婚事。

就这样过了半月,八皇子的包总算消了下去。

皇后也不用怀着孕天天看着八皇子伤心了。

只是那日静昭仪的话,总让人记着。

敏淑容就打着送汤的名义替皇后试探了一回皇帝的态度。

朱维桢也不爱喝这些汤汤水水的,不过瞧着皇后有孕不安,旁人也没个安心的时候。

便尝了一口,无趣道:“静昭仪就是那个样子,一有事着急,说话就不过脑子,没的跟她计较。”

说罢,就摆手让陈福送敏淑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