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清朝乾隆时期,司农(官名。相当于现在的财务部长和农业部长)曹竹虚的一位族兄曹某,有一回从歙县(隶属现在的安徽省黄山市)到江南府的扬州去的时候,途中经过一个朋友家,就稍作停留,前去探望。
当时的季节正值盛夏,气候十分炎热。曹某的朋友请他到自家的书房里坐下喝茶。
因为他家的书房宽敞舒适,南北通透,加上房前屋后都有树木遮荫,所以非常凉爽。
到了晚上,曹某觉得书房里不热,就想要住在书房里。
他的朋友说:“这间书房,到了夜间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我请人看了,说是有鬼魅作怪,所以这里不能住。”
可是,曹某平素就胆大,又自恃有些武艺,不惧怕任何鬼怪,坚持要睡书房。
主人见劝说无效,也就只好随他去了。
曹某在书房里,睡到到了半夜,忽然被一阵奇怪的动静惊醒了。
他从床上支起身子,透过蚊帐的缝隙往外看去。
只见有个奇怪的东西,从门缝中蠕动着身子钻进来了。它的身体薄得就像一张稍厚一点的纸片儿。
那个怪物进到房间之后,慢慢地展开身体,渐渐地膨胀,最后变成了人的形状。
曹某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女子的模样。
虽然明知道这是一个妖怪,但曹某也真是胆大,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那个女子忽然变得披头散发,嘴里吐出了长长的舌头,装出一副吊死鬼的模样,想要让曹某害怕。
曹某依然毫无惧色,还大笑着说道:“你这头发还是那个头发,只是稍微乱了点儿;舌头还是那个舌头,只是稍微长了点儿。这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那女子勃然大怒,也不知道是不会说人话,还是气得说不出话,它猛然就把自己的头颅摘了下来,放到了书案上。
曹某却又笑着说道:“你有脑袋的时候,尚且不足以让我惧怕,何况是没有了头颅呢?!”
那鬼怪黔驴技穷,再也搞不出来别的什么花样,愣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消失不见了。
曹某不以为意,继续躺下就睡。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后也没有把夜里的事情告诉主人。
吃了早饭后,就和主人告辞,直奔扬州而去。
曹某在扬州办完了事返回歙县,经过朋友家的时候天色已晚,他就又住进了朋友家,依旧睡在了那间书房里。
到了半夜时分,曹某又被惊醒。抬头一看,门缝里又有东西蠕动着要钻进来。
那怪物才一露头,曹某就唾了一口道:“怎么又是你这个让人扫兴的东西!”
怪物闻听一愣,竟然没有再往里面钻进来。
后来,有人评价说,这与嵇中散(即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因为他做过中散大夫,故世称嵇中散)遇鬼的故事相类似。
大概的意思就是:虎不吃喝醉的人,因为醉汉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因为害怕就会心乱,心一乱精神就会涣散;精神一涣散,鬼怪就可能趁机而入。而不害怕就会心定,心定就神志集中,神志集中邪恶就侵犯不了。
所以,记载嵇康遇鬼故事的人,说嵇康“神志清明,鬼惭愧地离去了”!
************************************
画虎成猫按:
文中所说的“嵇康遇鬼”的故事是这样的:
有一天晚上,嵇康在灯下弹琴,突然来了一个妖怪。那妖怪高有一丈多,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腰间扎着皮带。嵇康一点儿也不害怕。他看了妖怪几眼,然后一口气吹灭了灯。随后,嵇康对妖怪说:“我之所以吹灭了灯,是因为我觉得,和你同处一盏灯下,感到十分耻辱”。那妖怪听到后,一言不发,羞愧地走了。
相传,名曲《广陵散》并非嵇康所作,而是一个鬼怪教给他的。
话说有一天,嵇康出远门,来到了离洛阳几十里的地方,天色已晚,就住在了月华亭里。
当时,附近有人告诉他,这个亭子里曾经死过人,夜路会闹鬼。
但嵇康听后,却没有一丝害怕。
到了晚上,嵇康一个人在亭中抚琴,琴声十分动听。
就在嵇康沉醉于音乐声中不能自拔时,忽然听到空中有人大声叫道:“真好听啊!”
嵇康一边继续抚琴一边问道:“你是何人?”
那个声音答道:“我不是人,而是一个亡灵!刚才听见你悠扬的琴声,就被吸引了过来。”
嵇康说:“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那鬼魂说道:“我在世的时候一生清贫,后来死于兵荒马乱,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安葬,形体残毁,不便现形与你相见。”
嵇康说:“无妨!我不在意!”
那鬼魂说:“我生前爱好音律,你的琴艺让我十分欣赏。如果我现形了,你可能会害怕!请你再弹几首曲子,让我静静地聆听一下就可以了。”
于是嵇康继续抚琴,鬼魂也和着琴声打拍子。
几曲弹罢,嵇康停下来对鬼魂说道:“现在夜深了,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前辈可以现形了,我不会害怕的!”
于是,那鬼魂就现形了。
嵇康一看,那鬼果然形象十分可怖,但他却心平气和,一点也不忌惮。
那鬼说道:“听到你的琴声,我心情很好,好像又活了过来。”
嵇康说:“我拙劣的手法,能入得了前辈的耳,我的心情也很愉悦。”
接着,这一人一鬼就开始讨论琴艺理论。
兴之所至,那鬼还坐到嵇康的琴前,亲自弹了一曲。
嵇康一听,被那曲子深深折服,大赞道:“此曲只因天上有!不知前辈所弹为何曲?”
那鬼说道:“此曲名为《广陵散》,乃我生前所创,从未传于他人!”
嵇康惋惜地说道:“这样的神曲不能流传于世,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知前辈可否传授于我?”
那鬼说:“你我今日能够相遇,也是有缘!就把它教给你,有何不可?”
于是,那鬼就将《广陵散》曲谱交给了嵇康。
那鬼教完这首曲子后,对嵇康说:“虽然你我匆匆相识,短暂的相处,但也好像相处了千年之久。我希望你发誓,不要将此曲教给别人!”
嵇康答应了下来。
一人一鬼继续徜徉于音乐之中,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那鬼才与嵇康告别。
嵇康果然信守承诺,没有把《广陵散》传授给任何人。
后来,嵇康被人陷害,在刑场的被处斩之前,最后弹奏了一遍《广陵散》,然后慷慨赴死!
此曲也就从此失传,成为了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