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清朝的乾隆年间,广东三水县的县衙前,经常有戏班子搭台演戏。
这一天,上演的曲目叫做《包孝肃断乌盆》(这是包公断案的经典曲目,也叫《乌盆记》或《断乌盆》京剧、昆曲、粤剧、河南豫剧、河北梆子、湘剧等等剧种,都有这个剧目。)。
净角(戏剧的主要表演行当,俗称大花脸。)刚刚扮好包孝肃(包拯包龙图的谥号)大人,走上舞台坐定,就看见有一个披头散发、身上带着伤的人,跪在戏台中间,做出告状申冤的样子。
净角一看,不是自己戏班里的演员,顿时吃了一惊。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站起身躲避。
戏台下等着看戏的人,看到戏台上一片混乱,马上都开始喧闹起来。
那吵闹的嘈杂声音,传到了后面的县衙内。
三水县令以为是民众闹事,赶紧派了衙役前来查问。
净角就把自己刚才看见的事情,如实禀报。
衙役回去把事情告诉了县令。
县令觉得很奇怪。大白天的戏台上,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一个申冤的人呢?莫非是有人受冤而死,阴魂不散?
于是,他叫来了净角,嘱咐道:“你仍然和先前一样,装扮好包大人上台演戏。如果再有什么奇怪的人看到,你可以将他带到县衙大堂来。到时候我来会会他!”
净角听从了县令的命令,继续扮了包大人上台演戏。
果然,刚才那个申冤的鬼又出现了。
净角忍住了心里的惊慌,对他说道:“我是戏台上假扮的包龙图包大人,你在我这里申冤没有什么用。不如我带你去后面县衙的大堂,请真正的县令大人为你伸冤如何?”
那个鬼不说话,点点头答应了。
于是,净角站起身来,在前面领路,那个鬼紧随着他,来到了县衙大堂。
县令看到只有净角一人进来,感到很奇怪,就问他道:“那个鬼在哪里?”
净角回答说:“那个鬼已经跪在台阶下了!”
县令抬头看向台阶那里,根本没有看见什么鬼。
他的心中更加奇怪,就大声呼唤,仍然没有看到什么鬼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县令大怒,正想要责备净角胡言乱语。
净角却看见那个鬼,站起身就往外走,并且还在对自己做出招手的样子,好像那意思是要自己跟着他走。
净角急忙禀报县令。
县令很有见识,他马上命令净角衙门里两个差役,跟随那个鬼一起走,看看他在最终哪里消失,然后就在那个地方做好标记。
净角和衙役,跟在那个鬼的后面,往城外的野地里走去。
走了几里地后,看见那个鬼进入到一座坟墓中,消失不见了。
几人一看,那座坟墓是县里富豪王监生埋葬他母亲的地方。
净角和衙役折了旁边的竹枝,插在那个鬼消失的地方,做为标记,然后赶紧跑回县衙,禀报县令。
县令感到有些蹊跷,就乘着轿子,带领着衙门里的一众人民,前往一探究竟。
县令一看那坟墓,是王监生的母亲的,就派人把王监生叫来,严加审讯。
王监生感到莫名其妙,坚决不承认自己有什么违法的行为。
县令说:“那这墓里的鬼,为何要出来喊冤呢?”
王监生委屈巴巴地说:“那我怎么知道呢?如果知县大人不相信我的清白,那就请挖开坟墓,来证明我的冤屈吧!”
县令马上答应了。
那些衙役们找来了铁锹、镐头等等工具,立刻动手挖掘坟墓。
刚刚往下挖了还没有两三尺,就看见了一具尸体,没有棺椁,就直接埋在土里。那模样看起来栩栩如生,好像是刚刚死去没多久。
县令一见,心中大喜,认为已经找到了苦主。
他再次审问王监生,并威逼他,倘若不说实话,就要动刑了。
王监生连连大声喊冤,并说道:“当时给我母亲送葬的,有好几百人。大家几百双眼睛,一起看着我母亲下葬的,当时并没有这具尸体。即便是有这具尸体,那肯定也不可能让这么多的人全都守口如瓶。而且我母亲已经下葬好几年了,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是默默无闻的,偏偏要等到这个净角出现才来申冤呢?”
县令大人沉吟片刻,认为王监生的话,说得很有道理。
他想了一下,又问王监生道:“当初你的母亲下葬后,你是看着封土完毕才回家的吗?”
王监生说道:“我看见母亲棺木入土后就回家了,后面垒坟、修墓等等的事情,都是那些土工们做的。”
县令闻听此言,大笑着说道:“案子有眉目了!赶快把那些土工们叫过来!”
王监生连忙派人,将当时的土工们全部叫了过来。
县令看见他们的样子,个个都很凶恶,绝非良善之辈,心中有了计较,觉得诈他们一下。
主意拿定,他就大声呵斥道:“你们杀人的事已经被我发觉,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土工们都信以为真,顿时感到惊恐万状,生怕自己招认慢了,会罪加一等。
他们都跪倒在地上,争先恐后地磕头说道:“那天王监生回家以后,我们都在旁边搭的茅草棚下休息。这时,有一个路过的单身客人,背着行囊前来借火。
我们当中有一个伙伴,发现他的行囊里有银子,就偷偷和我们大家商量,将他杀死,然后瓜分他的银子。我们当时都是财迷心窍,竟然都同意了他的主意。
于是,那个伙伴,趁着客人没有防备,用铁锄砸碎了他的脑袋,将尸体埋在王监生母亲的棺木上,再用土掩埋。我们连夜修好了坟墓。
王监生很高兴,这么快就完工,就又重赏了我们。他自己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这下就真相大白了!
县令大人将这些土工们全都绳之以法。
据传,这些土工们,当初在埋尸体的时候,还自吹自擂地说道:“我们这事做得如此隐秘,很难被人发现的!这个死鬼,如果想要伸冤,除非是包龙图再世!”
没想到,那鬼听在了耳里,却记在了心里!
所以,他看到那净角扮演包龙图的时候,以为是包大人再世了,就出来伸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