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从前,在清朝乾隆时期的甲子年,恰逢江南府举行乡试。
常熟有一名姓程的生员,虽然这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但还是想博取功名,所以也参加了这次科举。
第一场考试时,程生按照秩序,随同所有参加考试的生员都进入了号子里。
这天夜里,程生突然发出了惊悚的叫声,就好像是得了疯病。
同一个号子的生员,虽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为他感到可惜。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却突然意外地发病,这么多年的苦读,就算是白费了。
于是,这个生员就同情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能不能坚持考试了。
程生却是低着头,仿佛睡着了一样,一言不发。
其他生员也就只好随他去了。
到第二天考试的时候,程生却又神奇地恢复了正常,继续参加了考试。
时间还没有到中午,程生也还没有答卷,就收拾好自己的考篮,交了白卷,向考官请求离开考场。
同一个号子的生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就拉住他的衣服,低声地询问原因。
程生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事情,和他娓娓道来。
原来,程生以前做过一件亏心事,现在被发觉了。他自己觉得没有脸面再参加考试了,所以决定放弃离开。
那件事情发生在我时候,程生还不到三十岁,当时他在一个官宦之家的私塾里教书。
那个时候,他教的学生并不多,一共只有四个人。不过他们都是主人家的子侄。
其中,有一个姓柳的学生,刚刚十九岁,但容貌长得非常俊美,风度翩翩的一个美男子。
这就让有龙阳之好的程生,对他心生仰慕之情。
程生每次一看到这个姓柳的学生,就心痒难挠,忍耐不住的想要与他苟合。
但是却苦于一直没有与他独处的机会,所以程生一直没有能够得手。
不过程生并没有放弃,而是自始至终都在寻找着机会。
到清明节的时候,其他几个学生都回家去扫墓了,书馆里只剩下柳生和程生二人独处。
程生一看,机会难得,马上就按耐不住地写了一首艳诗,去挑逗柳生:
“绣被凭谁寝,
相逢自有因。
亭亭临玉树,
可许凤栖身?”
柳生看见后,顿时就脸红不已,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程生写有诗文的纸,揉成了一团,然后放进嘴里吃掉了。
程生见柳生没有直接拒绝,心中暗喜。就以为他同意了,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行动了。
于是,程生就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呼柳生,一起坐下来饮酒作乐。
席间,心有邪念的程生,不断地劝柳生喝酒,甚至强行给他灌酒,一心想让他喝醉,方便自己行事。
没多久,不胜酒力的柳生就喝趴下了。
程生就趁着柳生醉得不省人事,把他扶上床,强行和他发生了关系。
到五更天的时候,柳生醒来,只感觉自己的屁股疼得厉害,稍一思索,就意识到自己被奸污了!
顿时就觉得又羞又恼,心中非常的悲痛!
程生害怕柳生告发他,连忙好言好语地劝慰一番。
看柳生的心情渐渐平复,程生以为他已经默认了事实,不会再吵闹。他自己折腾了半宿,也已经又困又乏,就放心地睡了过去。
然而不幸的是,等到天亮的时候,程生醒来刚要起床,却发现柳生已经在床沿上吊死了。
家人们都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柳生好好的,却突然上吊自杀了。
程生明知是自己的过错,但什么也不敢说,只是心中懊悔,跟着哭泣而已!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程生以为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他也已经渐渐地淡忘了柳生。
不料昨天到考场,刚走进号子的时候,程生猛然发现,柳生已经坐在号子里,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差役。
那差役一看到程生,二话不说,就将他和柳生一起,扣上了铁链,然后牵着手到了阴司。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程生发现来到了一个大堂,上面有一个大神一样的官员坐着。
柳生上前,悲愤难平地控诉了很久。
那大神问程生,柳生所说,是否属实。
程生本就心中有愧,痛快地承认是自己的错误,并认了罪。
于是,大神判决道:“按法律规定:实施鸡奸的人,要依据把脏东西放进人嘴里的律法,判决杖责一百下。但你作为人世间的老师,却心怀淫邪之念,应该罪加一等。
本来你的命中可以连中二榜,而且还能享受高官厚禄,但现在因为你的罪过,要把你的好运全部剥夺!”
不过,旁边的柳生却不服这样的判决。
他愤愤不平地说道:“他害死了我,就应该以命抵命!只是判罚杖责,太轻了!”
那大神说道:“你虽然身死,但终究不是程某杀死的。如果说你自杀了,却要他抵命,那若是你不肯从他,直接拒绝他,他因而杀了你,那又该用什么刑罚惩治他?
况且你身为堂堂男子,上有老母健在,需要你去尽孝,你这具身体的责任重大,怎么能学着那些妇女的认知,受了一点羞愤委屈,就轻易地自尽呢?
《易经》有云:窥观女贞,亦可丑也!自古以来,朝廷表彰烈女却不表彰贞童,圣人立法的深意,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呢?”
柳生听到大神的这番话,仔细一想,不由得后悔不已,自己不该上吊轻生的。
他又气又悔,用两只手不停地抽打的耳光,顷刻之间就泪如雨下。
大神又说道:“你虽然迂腐保守,但念在你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下辈子就投胎到山西的蒋善人家里吧。等他死后,你就为他守寡,做一个贞妇烈女,享受朝廷的表彰!”
判决完毕后,柳生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而程生被杖责了三十后,又让那差役带了回来。
程生接着对那生员说道:“我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发现自己仍然在号子里,但梦里的情形历历在目。
我现在下半身还是疼痛无比,不能写文章了?其实就算可以写,也是不会中的,我不走的话,留在这里又能干什么呢?”
说完,程生就一边摸着自己的屁股呻吟,一边满是失落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