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慕撒谎了,他确实是靠着自己的策略安稳长大,也确实很多事情上面,先去权衡利弊再做出最优解的选择。
可是他离开狮族追着池鸯去雪狐族这件事,是他长这么大以来,为数不多的,不过脑子,全凭心意的决定。
毕竟,连自己母亲都能瞒过去的白霜,和那八百个心眼子的赤狐,又怎么会让歌慕看出来,池鸯是凤凰。
只不过是歌慕在看过白霜与银宵对池鸯的爱后,起了自卑的心态。他没有勇气做出血契的决定,便怀疑自己的喜欢不登大雅。
撒谎说出这样的话来,想让池鸯觉得,他是个利用她的卑鄙之徒罢了。
歌慕自然看出了池鸯前来是想说什么,但是小鹌鹑脸皮薄又照顾他人感受,几度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所以歌慕用自己的过去,那些所谓的黑历史,想助池鸯一臂之力,逼得她说出拒绝的话来。
若是能明确得到拒绝,他应该也能放下了吧。
狮子是这样想的。
但他低估了,池鸯的共情能力与温柔。
池鸯眯着眼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看着歌慕,认真的说道:“虽然在长大的途中遇到了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是,歌慕将自己养的很好啊,乐观积极。当然,有时候疯过头了是有点吵,可是你像个小太阳一样,照亮了自己的路,没有让自己走歪呢。”
“这种没有对别人造成影响的计谋,为什么要说可怕呢。”
“不用将那些事情压在心里,觉得愧对于谁。就像你说的,你故意让凤凰看到了你,所以才得到了候选人的位置。”
“可为什么不说,你只是给自己争取应有的机会呢?而且,歌慕肯定有自己的闪光点啊,才让凤凰最终选择了你呀。”
仿佛穿破云层的阳光变得更加明亮了一些,歌慕有些看不清楚面前池鸯的模样,狼狈的迅速低下头,盛不住的湿润随着动作滴落在草地里,消失不见。
池鸯轻叹了口气,好嘛,看大狮子这么惨,又委屈的要命,她现在更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小鹌鹑眼珠子一转悠,又发挥了她能拖就拖的本领,都已经想好了回去后要怎么跟白霜解释是因为歌慕太伤心了,所以她都不好雪上加霜呢。
下次一定!
想到这里,池鸯是很满意她的这个决定,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决定先回去。
毕竟哭唧唧的大狮子应该也不希望被人看到吧。
可是在池鸯转身的那一瞬,歌慕的手,紧紧握住了池鸯的手腕,得亏她往前走的幅度不大,不然都有可能被歌慕拉的往后倒。
“好羡慕,白霜和银宵都是你的伴侣。”歌慕的眼尾透着几分红,硬生生的逼出了几分脆弱感。
“那天你在草地上给他们两编草戒指带上的时候,我看的眼红。都在幻想如果你能给我带上的话,那画面我会有多开心。”
“后来你们闹腾着,你编好的草戒指掉在草地上没有找到。”
歌慕说着,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已经有些脱水发黄的草戒指,不难看出就是池鸯在练习后觉得漂亮,举着给银宵看却不小心弄丢的那一个。
歌慕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偷,偷偷看着他们的幸福。
“我找到了它,给自己带上,就仿佛可以催眠自己,是你给我带上的一样。”
“在你跟白霜结伴侣的那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凤凰,是我撒谎了。我才不去利用你的身份,也没有经过思考,我就是喜欢你,才追去的雪狐族。”
“鸯鸯,我虽然没有白霜厉害,也不会和银宵一样会做你喜欢吃的东西,但我或许还是会有点用的呢。多我一个不多,你能不能,别拒绝我。”
歌慕的掌心放着那个草戒指,就像根刺,轻轻刺痛着池鸯的心。
那个草戒指可以看出来是被好好保护着的,除了无法解决的脱水发黄,没有一丝丝的损坏和压痕。
她觉得不小心丢掉的一个打发时间的玩意,竟然会被歌慕找到细心保存着。
仿佛在她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有人在小心呵护着属于她的一切。
狮子由下而上的仰着头,棕色眼眸里流露着告哀乞怜,他像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大型犬,祈求神明的心软。
池鸯没有说话,她蹲下身,从歌慕手里拿过那个发黄的草戒指。
随着池鸯收回那个戒指,歌慕眼里的光就仿佛暗了下来,一点一点缓缓垂下了眼。
“我重新给你做一个吧,哪有人在地上捡的呀。”
小鹌鹑嗓音很是轻软,拖长的尾音像是江南最缠绵的风,又似冬日里的那缕火苗,点燃了歌慕的心。
他猛的抬头看着蹲在面前的池鸯,小鹌鹑有点不自在的将头转向了一边,眼眸四处张望却不知道该落在哪个地方,她耳根有些发红。
“我不是同意了,只是觉得,可以试试。”
像个小傲娇一样,明明心软却又不肯直说。
“先说好了,你不能追着我喊结伴侣。这种事情得顺其自然,慢慢来,我们先相处,如果合适再考虑其他的。”
池鸯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哼哼唧唧的好在离得近,不然歌慕可能都没办法听清楚。
所谓爱情,哪里又会是有拿不出手这一说呢。
当歌慕听清楚了池鸯的话,也明白了池鸯的意思后,扇动着唇想要做出回应来。可是他酝酿了半天,除了鼻头发酸,竟然吐不出一个好字。
狮子没忍住,竟然一瘪嘴呜呜的哭了,眼泪跟不要钱一样,一颗一颗的顺着脸颊哗啦啦的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池鸯慌了手脚,扯着衣袖去给歌慕擦眼泪,但是他跟泄了洪一样,根本停不下来。还边哭边抽噎
“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
“呜呜呜呜我忍不住嘛。”
“你哭什么啊!我不是没拒绝你吗!”
“呜呜呜呜,鸯鸯我好喜欢你,呜呜呜怎么办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池鸯看着面前委屈唧唧的狮子,捂着额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算是感受到了,平常她不讲理嚎啕大哭时,白霜和银宵的滋味了。
行吧,就当是她罪该至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