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考试的时间是两个半小时。
两个小时,应该是两个小时不到,沙志做完了所有题目并写完了作文。开考前沙志担心时间紧张,临时决定将手表的时间调快了十分钟,没想到题目难度远不如预想的高。
他做得很轻松,即使作文写起来也比较轻松。然后花了比较长的时间进行检查,检查完后又立刻想起了坐在后面的傅常婷。
不仅是考试开始前,考试开始后沙志也没有收到到任何来自后面的求助信号。而且,至少是考试开始了两分钟的时间里,沙志还在很用心地留意后面。
尽管没有收到任何求助信号,还是可以清晰地听到后面的钢笔与试卷发出着快速的摩擦声。没有求助信号,沙志正好可以心安理得地做题目。
随着考试的进行,沙志再没有关注后面的动静,几乎忘了后面还有个可能需要关照的人。
当沙志再次想起后面的人时,考场里钢笔摩擦试卷的声音已经小了很多,身体运动带来的声音则明显大了起来。
那个年轻的闵老师仍旧站在讲台上,一双不算太大的眼睛严肃地盯着下面。另外一名监考老师则走到了教室前门外,双手伸开做着伸展运动。
沙志自然不能转过头去看后面,于是放下钢笔身体往后靠,凝神谛听来自后面座位中的任何细小声音,想了解那里到底是什么状况。
但是,他发现根本没有用,后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但是钢笔与试卷的摩擦声没有,身体运动的声音也没有,甚至连呼吸声也听不到。
难道傅常婷也像他一样,放下了钢笔,身体靠在后面?难道真的不用帮助?难道是放弃?……
沙志瞅着课桌上的试卷思索。尽管监考很严,尽管年轻的闵老师一直在讲台上瞪着眼睛,另外一名监考老师在下面不时游走,时不时还有巡考老师经过,但假如后面有什么动静,他还是愿意提供一切有可能的帮助。而且,坐在最前面,最危险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后面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甚至一点点声息也没有。
沙志不想再琢磨了,也不想再等待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准备第一个交卷。跟着扭头扫了一眼后面,却发现傅常婷正趴在课桌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正轻松地望着前门外,似乎从未离开!
他只好心中哎叹:又自作多情了!
下午接着的考试是地理。沙志依旧感觉题目比较容易,很快就做完了。
虽然上午自作多情了两回,但想那是语文考试,可能不一样。傅常婷作为全班飞花令大赛榜眼,语文成绩自然应该不错,不需要帮助,但地理除了记忆的内容以外,还是有些计算题,说不定还真有需要。
沙志又开始琢磨傅常婷是否需要帮助的问题。所以,尽管很多同学都提前交卷了,可他等到考试快要结束时也没有交卷,一直在等待。
突然,身后的课桌动了,傅常婷也站起来了!
不用说,一定是提前交卷。傅常婷经过沙志身旁交完卷,然后施施然走出了教室。
沙志只好再次发现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参加全省级的考试,在第一天的两门考试中,同学们都表现得很谨慎。当两门考试结束,同学们开始交流的时候,都开始变得自信起来,一个个脸上漾着开心的笑。即使是先前满脸苦瓜的吕新文,也在侃侃而谈。
但尽管对两门考试感觉不错,大多数同学依然还是比较谨慎,晚自习的时候留在宿舍里临阵磨刀。
因为教学楼被征用,他们只能待在宿舍里学习。死胖子和政治老师也先后到几间宿舍中去鼓励与打气。
次日清晨,文科班男生一宿舍中的学生起得都比较早,一大帮人站在宿舍外的走廊上,等着吃早餐,等着开始考试。
他们都不说话,只是看着前面的水槽、水塔、宿舍楼,也许还有梧桐路上青青的梧桐树,天空中淡淡的云霞……
毕竟是毕业会考,是一次省级考试,尽管前一天他们的心情都不错,但一觉醒来后反而有了些紧张。
二宿舍那边的走廊上也差不多,站了很多学生。梧桐路对面文复班的学生则因为不用参加毕业会考,都去了教室,那里的走廊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或许是太安静了,百事通终于忍不住了,晃悠晃悠走到沙志身边。
“考得还不错吧?”沙志看了百事通一眼悄声问。
“语文不算理想,地理应该还不错。”百事通一脸严肃,沉吟了一会儿后说,“但两门加起来,应该还可以。”
“大家都说不错,你也肯定不错。”
“不知道今天上午的数学难不难。”
“应该不难,”沙志说,“语文不好说,但昨天的地理题比较简单。平时我们班地理考试平均分不到60,这次大家都感觉不错,我估计今天上午的数学也不会太难。”
“地理老师平时出题很难,估计昨天看到题目后高兴坏了。”尚成山走过来说。
“不是他高兴坏了,是我们高兴坏了!”江秋天笑着问百事通,“你认为你的地理能拿多少分?”
“估计没有100也会有90。”项得力得意地说。
“对,我估计至少90。”百事通说。
“才90?”成心俊嘻嘻地笑着说,“我可是至少92。”
“你92,我可能95。”
“你95,我也一定95。”
“我可能100!”
“吹牛!”
“我怎么会吹牛?我顶多扣1分,最多扣1分!”
“看来今年这会考题目可能都会很容易,要不然,地理这么容易,其它科目难的话,全省的地理老师会闹翻天。”
……
“停,”百事通挥动两条胳膊,“我们都觉得这会考题目简单,为什么会这么简单?”
“会考是全省考试,要照顾到全省每一个地方。有的地方是山区有的地方是平原,有的地方是城市有的地方是农村,特别是那些山区,教育应该还是比较落后。”成心俊说。
“你是在说尚大侠老家吗?”江秋天故意说。
“我那里虽然是山区,比你们这平原的经济可能差一点,但差得也不算太远吧?”尚成山反问。
“你们不看报,不看电视,西部、南部那些大山区是真穷,比我们这里穷多了。死胖子在读报课上读的那些文章,我记到心里去了。比如有篇报道说某个山区有个小孩,为了上学去搬砖,每块砖二分钱却要走五里地……”项得力说。
“那篇报道说的是甘肃。”成心俊笑着插话。
“对,是甘肃。但我们省的山区可能与甘肃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没有报道而已。那些地方与尚大侠老家比,他老家可能是天上,那里是地下。”项得力接着说。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班长牛正勋胖胖的脸上堆着笑,“没那么严重,但差距肯定很大。”
“所以,我们这全省的会考题目比较容易,因为要平衡。”
“还是我们这里好啊,我们都可以考高分。”
“当然是我们这里好。”
“要不然尚大侠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项得力这个秀水的不是也来了吗?”
“对,我涂山的卢杰勇也来了!”
“芙蓉国里尽朝晖,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来!”
“今天一定要再考出个考成绩。”
“好,我们看看谁厉害!”
……
走廊上热闹了起来,一些学生互相开玩笑,互相打气。尽管还有一些学生不说话,但沉闷了许久的气氛已经一扫而空。
不过众人还是主动选择了不提即将开考的数学,因为那是很多人的一座大山。
众人聊着,越聊越高兴,直到有人大声说了一句“走吧,吃饭去”,才纷纷回宿舍拿吃饭的家伙,奔向食堂,准备接下来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