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尝尝,喝了也能稳心神。”
花若怜接过那杯热茶,只见杯中茶芽肥绿,凑近闻见鲜爽的气味。
她抿了一口茶的滋味醇厚甘甜,的确能让人心情舒畅。
“的确是好茶。”
听到她的夸赞郡天言脸上露出笑容,茶自然是好茶,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呢!
只要他的夫人觉得好喝就行,他眼也不眨的看向花若怜,几人瞧着他的眼神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感受到被人一直盯着,花若怜慌张的放下茶杯。
她抬眼却对上郡天言的眉眼,下意识间别过了脸。
这人,怎么一直看着她?
她脸上是有东西吗?
“南凰,我前些日子寻了一块田,那里种植着珍稀的药材。”
“我想你会喜欢的!”
他大手一挥将那块药材田送给了慕南凰,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慕南凰震惊的指着自己。
“宫主指的是我?”
“自然是,一会就让思文带你去瞧瞧。”
郡天言头也不太抬,不舍得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别处。
被他这样直白的盯着,花若怜如坐针毡。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半晌她抬起头直视郡天言那张带笑的脸,带着试探的语气问出了口。
“宫主,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
郡天言摇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那宫主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说完将视线落在别处,郡天言沉默了两秒回答的很认真。
“夫人很好看啊!”
“……”
面对如此直白的话语,花若怜羞红了脸,却见巧墨在一旁捂着嘴笑出了声。
花若怜看着一脸八卦的慕南凰与云裳,即便是再厚脸皮,自己也忍不住了。
这个郡天言绝对是上天派来治她的!!!
怎么这话到他嘴里就变了一个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她好看,她真的谢谢她的“好夫君”。
“宫主,这么多人呢!”
她面带微笑做娇羞状撇过了头,却见郡天言一本正经的望向几人。
眼中带着笑意说话的语气格外无辜:“你觉得他们听到了吗?”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宫主,您继续!”
“是啊,宫主,我们在聊天呢!”
几人扭过头脸上带着八卦的表情,瞧着他们刻意的动作,花若怜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表现的也太明显了,那脸上的笑都快藏不住了。
郡天言思来想去决定不再打趣她,眼下她的休息最要紧。
前些日子受了伤,今日又被人下了毒,可得好好休息一阵。
瞧着她苍白的脸,郡天言忍不住心疼起来。
他将花若怜慢慢扶起,低声询问着她的意见。
“我先把你送回砚秋居可好?”
“我的伤已无大碍,再说宫主已将毒替我逼了出来。”
“身边还有巧墨这丫头陪着,宫主若有事就先忙吧!”
花若怜委婉的拒绝了郡天言的请求,若她认为自己还没那么娇弱,这点小伤不伤不必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不行,凡事都要以夫人为主。”
“我得保证万无一失的将你送回去!”
郡天言的语气格外强硬,生怕她在路上再出什么意外。
慕南凰趁此机会走上前去,柔声规劝着花若怜。
“夫人,这次就听宫主的吧!”
“等回了砚秋居,再让宫主回去也不迟。”
“是啊是啊,夫人就听宫主这一次吧!”
云裳将药包递给身边的巧墨,面上挂着笑一边叮嘱着要休息的事项。
“这药每日喝两次,早和晚用水煎服即可。”
“多谢云姑娘!”
巧墨将那药包小心翼翼收好,郡天言这才上前挽住花若怜的胳膊。
拗不过他的花若怜只好与二人道别,任由他送自己回砚秋居。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云裳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真没想到,这嗜血宫的郡宫主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师兄,你可知道,他可是特意为这位夫人撑腰的?”
“他连手上的药田都赠予我们,不得不说郡宫主可真是大方啊!”
想起郡天言提起的药田,云裳格外激动。
在水榭阁虽然也有药田,可占地面积却没郡天言手中的那块大。
平日里郡天言出手阔绰,屋中的陈设都是由楚思文一手操办的。
在嗜血宫他们衣食无忧,连所穿衣物都是成衣铺子中上好的布料。
他们的待遇不比宫里的达官贵人差,想到这些云裳抬起了自己的衣袖,右手摸了摸光滑的布料。
“我们可是沾了这位郡夫人的光呢!”
“瞧着郡宫主眉梢带笑,想必他对这位夫人格外的喜欢。”
从郡天言的举动中慕南凰察觉出他对花若怜的不一般,今天的他也并非传闻中的冷酷无情。
他有血有肉,办事细心,处处都在为他们考虑。
经过今日一事,他也明白了无衣公子口中的“嗜血宫更适合你”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可我心里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郡夫人既然没喝下银耳羹,那毒从何而来?”
云裳欲言又止想起了花若怜提起的银耳羹,最紧要的关头她从生火到煮熟汤羹寸步不离的盯着。
这期间根本不可能有人下毒,可看她刚才的脸色分明是中毒的症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瞧着此事定有人在背后策划,郡宫主本想重罚那苏叶,却被夫人拦下。”
“裳儿,你觉得夫人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吗?”
慕南凰拿起桌上的清茶,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
茶香清纯,沁人心脾。
云裳坐在木椅上表情凝重,半晌她梳理了事情的所有细节,只觉得脊背突然发冷。
“师兄的意思是在说…”
她对上慕南凰的眉眼,心里愈发的不安,总觉得以后还会出什么大事。
“不出五日,嗜血宫又该出事了。”
慕南凰放下茶杯走出了屋门,云裳陪侍在一旁不愿离开他半步。
“不论出什么事,我都会护好师兄,不让别人欺负你。”
她语气坚定的望向慕南凰,宽大的衣袖下是紧握的双拳。
无论他们的生活发生多大变化,她都会好好保护慕南凰,不让他受任何委屈。
于她而言,只有慕南凰平安活着,自己的生活才有意义。
父亲的预言并非是个定数,她会用尽毕生心血保他一生平平安安。
“裳儿说错了,是我保护你。”
慕南凰温柔的抚上她的秀发,眼中的柔情再也无法隐藏。
这世上仅有二人相依为命,他不愿让云裳吃苦头,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他从不信什么天命,心里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命运从不会被他人左右。
倘若自己真的活不过二十五岁,他也会留好后手,让云裳衣食无忧度过一生。
此刻的无衣手中正拿着一卷书简,他慵懒的躺在长椅上,和煦的日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他的旁边放置着一张角几,一盘桑葚正摆放在果盘中。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看着手中的书简无衣大声的朗读出上面的内容,他望着蔚蓝的天空感慨万分。
不知慕南凰与云裳二人在嗜血宫的日子如何,想必那个人一定好好招待两人了吧!
他这样想着,却听身后传来一句温柔的女声。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一名女子罗裙飘曳,一身嫩黄衣裙随风飘起。
容貌清丽秀雅,颊边微现梨涡,发上戴着一支兰铃玉叶簪,她慢步走来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优雅。
弯月眉,鹅蛋脸,本就是温柔的女子偏生得一双含情眼。
无衣放下手中的书简慌张起身扶住来人,“瞧你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他的话语中带着嗔怪,小心翼翼让女子坐在长椅上。
见到他这般举动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下一秒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脸上带着娇羞的笑,仿佛是不满意他说的话。
“再躺躺我都记不清今日是何时了,你可是答应过我,要陪我去莲雾湖摘莲蓬的。”
“怎么,你想反悔?”
听到她这句话无衣连忙蹲下身,看着长椅上的人儿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我从不食言,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他抬眼对上她的视线,那笑容如同融化冰雪的暖阳,无衣将她的双手捧到自己嘴边温柔的吹了口气。
“天还冷,你又穿这么单薄,冻坏了怎么办?”
他瞧着女子单薄的衣物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想着再去成衣铺子为她添置些衣物。
却见女子抓住无衣的手摇了摇头,“今日天气好,我才少穿了一件。”
“你别担心,我没事。”
“这几日我也没出门,我记得你给我提起过嗜血宫的事,这几日可有新鲜事发生?”
无衣站起身从盘中拿出一颗桑葚喂给他,瞧着那双眼睛他下意识的凑了过去。
二人四目相对无衣却抚上她的唇,瞧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无衣唇角勾起一丝笑。
“你故意的!”
女子红了脸抬起手就要往他身上打,无衣也不恼笑着把桑椹喂进她口中。
“粲儿,莫生气,我给你讲讲洛川城的趣事!”
无衣连忙哄着眼前的女子,粲儿瞧着他眉眼带笑的模样仍是生气不起来,环抱着双臂不去看他的眼睛。
“那你快说,否则今日也不要吃到了。”
她威胁着面前的人,却见无衣坐在一旁将洛川城的事情一一讲与她听。
“城东的王婆子丢了三只鸡,城西刘大哥的儿媳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城北的李老爷又娶了一个小妾……”
“嗜血宫的楚思文在一个深夜,杀了水榭阁天字门域主魏百尘。”
“可我听人说,笑面虎出现了,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那嗜血宫的楚思文?”
粲儿不解的看向他,无衣却抬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门。
“我的好粲儿,笑面虎就是那嗜血宫的楚思文啊!”
“你猜的?”
粲儿斜睨了他一眼仍是不相信楚思文背后的身份,无衣又拿起一颗桑椹喂到她嘴边。
“自然不是,此事我早就知道了,粲儿可不要小瞧我。”
“等过些时日,我再带你出去。”
“这几日外界恐怕会有变化,等风头过了,我们再去摘莲蓬。”
他将手搭在粲儿的肩膀上,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听到无衣的叹息声,粲儿连忙关心着他的情况。
“可是出了什么事?”
“嗯,王宫那位今日又不安分了,我瞧着这些日子会有大动作。”
“公主殿下在外领兵打仗,若此战胜利,想必玉歧会借此机会拉拢他国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无衣话音刚落却见粲儿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下一秒却听到她逐字逐句的分析。
“表面看来玉歧的势力越来越大,可我瞧着他手下的人并非是安稳度日的主。”
“他的王位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我呀不关心外界的事务。”
“你生来就是心系天下的人,旁人夸你是当世神人,可粲儿只求我的无衣公子平安顺遂。”
说完她咬着下唇一把抱住了面前的人,无衣温柔的抚上她的脊背,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粲儿,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我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无衣公子可是有家的人,不论何时我都会念着你。”
无衣抚上她的秀发,和煦的日光照在他的脸上,粲儿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一刻也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