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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猛地一跳。

有淡淡的酒气将李清瑶围绕起来。

与旁人不同,这清淡的酒香里还夹杂着一丝好闻的青竹之气,没有熏香的味道,清清爽爽,亦如萧府竹屋后的那一片清水绿意。

“你怎么来了?”

李清瑶扬起头,看着将她护在身后的人。

“呼延大人出来醒酒的时辰太长了。”

离开时,萧瑾寒侧头,眼底有深意涌动,似笑非笑地的看了李清瑶一眼,补了一句:“顺带来瞧瞧美人窝里的美人,究竟能将人的魂勾走到何处去。”

“你......酒疯子。”

怔愣了一瞬,李清瑶许久才嘀咕出了一句。

两人之间她虽已是下风,但还是抬起下巴别开眼,输人不输阵地匆匆往尚膳监走。

秋雨停后未有月色。

李清瑶将醒酒汤和一小碗她亲手做的鸡汤银丝面递给王公公,而后离开了前头。

道上比平日里要黑上几分,李清瑶行的慢,刚走了没多久,王公公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同她算的刚刚好。

“安乐公主请留步,皇上让奴才来请公主过去一趟。”

“越国使臣这就退了?”

“哪能呢,那头还热闹着,不过是陛下有旁的事要处理,便先回来了。”

“看来定是太子哥哥在那头替父皇陪着,我就知道,太子哥哥最像父皇,定是能接父皇的手,帮父皇办事。”

李清瑶弯着眼,边说边同王公公往回走:“以后我得多同太子哥哥亲近一些才好。”

这感叹刚溢出唇角,就见王公公眉眼急的皱成了一团:“公主这话往后可得少说,尤其是切莫当着陛下的面。”

“怎么了吗王公公?”

李清瑶每次水眸瞪圆,带着不解眨眼时,都带着惹人怜爱的纯真烂漫。

尤其王公公也算看着这位公主长大,见其如此心无城府,便忍不住想多提醒两句。

“几位皇子自是都像陛下,身份尊贵,但陛下春秋鼎盛,哪能听这些代替之事,何况太子适才在宴席上惹恼了陛下,公主稍后进去时,可千万莫说漏了嘴。”

“啊,是我思虑不周,还好有王公公在旁提点。”

李清瑶轻呼了一声,对着王福禄莞尔一笑,满眼感激。

“公主言重了,奴才分内之事。”

直到李清瑶进了大殿,王福禄还对着那道背影连连点头。

这位公主能得这么多年的宠爱不是没有缘由。

本就是一副倾城之貌,偏偏还聪慧又懂进退,对他们这些宫里头的奴才也没多少架子。

那些个传闻虽不知是从何处开始起来的,但他这个经常会看见安乐公主的人,自是知晓这位本身的性子。

哪怕是之前过了的四公主李忆姝,一母同胞,也不及这位半分。

......

大殿里换了新的醒神香。

李清瑶靠近时,高座上的帝王刚吃完她煮的银丝面,瞧着心情颇好的样子。

“没想到我们安乐竟有如此手艺,看来平日里还是太懒了些,竟到今日才让朕尝到这味道。”

“父皇别笑话儿臣了,不过是下碗面而已,哪能有这般厉害,父皇怕是刚刚宴席上只顾着饮酒,突然吃到暖和的东西,才觉得合胃口。”

李清瑶笑得乖巧,见旁边的醒酒汤还冒着热气,她便上前仔细地倒了一小碗。

只是柔和的语气下,是如枯井一般的冷淡黑瞳。

像是祭奠,又像是嘲讽着那虚无缥缈的亲情,

“酒味这么重,父皇可得顾好身子,别被那越国劳什子使臣给诓醉了。”

“如此小国,不足为惧。”

听着帝王的口气,李清瑶垂眸敛下目色。

这样的不足为惧,靠的都是那些冲在前头的将领士兵。

可别说那些个拼了命的小兵,就连曾经骁勇善战的那些将军,如今活下来的也是寥寥无几。

这般想着,李清瑶顺势又想到了萧瑾寒的身上。

他的每次胜仗,都是赏赐未下,将军之位便已被还了上去。

几百年来都没有过的先例。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让提着笔杆子的文官怎么都寻不到抨击之处。

思绪转了一圈被拉回,李清瑶看着金色的药汁,语气惆怅。

她不在乎帝王醉酒几分,更不在乎帝王会不会被诓骗。

她只在乎明天能不能把李旭文弄出来,去往刀口上撞一撞。

“父皇,那越国使臣来的突然,这几日的宫宴听闻又颇为热闹,儿臣在想,能不能替旭文讨一恩典,让他跟着几位兄长学一学待客之道。”

见帝王的脸色沉了沉,李清瑶并未收敛,反倒是更认真了几分。

她这个做姐姐的忍了这么久,再不帮她那好弟弟说几句话,换谁都会觉得她有异样。

如今这个时候,刚刚好。

“父皇莫恼,儿臣知晓这话说出来许是会让父皇不喜,但旭文毕竟是皇子,往后若是去了封地,总不能一摸瞎什么也不会。”

“再者,往年他国来访,皇子公主们都在,忆姝她已经......没道理又无端少一个。”

帝王将碗里的醒酒汤喝了个干净,碗底落下的声音有些沉,但比不上帝王话语里的威压重。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母亲的指使?”

李清瑶自嘲一笑,退到了前头,让帝王能瞧清自己的神色。

“若是母亲指使,儿臣此刻求的,怕是让金禧宫的人松一松了,可儿臣知晓,有些事该提,有些事却是碰都不能碰,母亲她一直以为是因着旭文的赌才失了势,想来,也是没能明白父皇的深意。”

“你母亲若是有你一半聪慧,这贵妃之位也不会像如今一般,彻底与她失了缘分,但话既然说到了这里,安乐,你该是知晓,你母亲这人,身上背的可不仅仅是勾结外戚之罪。”

“淑妃娘娘提起过此事,还有之前父皇收进后宫的竹曲,她说的话,儿臣亦是信了几分,所以替母亲求情这等事,儿臣做不出来,还请父皇放心。”

治宗皇帝盯着下头规规矩矩站着的女儿。

饶是她刚刚在前行了个大礼,那举手投足间的姿态也透着旁人不可企及的优雅,让人无端想起曾经朝明宫里,那清冷孤傲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