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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宁宫出来,吴妙贤挡住殷紫萍去路。

“殷司膳,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巧嘴,竟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说出这么一番话,非但为自己开脱,也撇清了孙贵妃的嫌疑啊。”

殷紫萍掀眸,冷眼盯着吴妙贤,若有所思。

“奴婢斗胆问一句,吴昭仪向来为皇后鞍前马后,如今中宫被禁足,怎不见吴昭仪前往安慰。您如此心急赶来清宁宫,又为嫁祸于谁呢?”

吴妙贤盯着殷紫萍,大笑出声。

殷紫萍匆匆回到尚食局。

雪芦迎上来,欲言又止:“殷司膳!我……”

殷紫萍扫了一眼,苏月华正在不远处指挥宫女们工作,雪芦显然在避讳她。

二人来到角落,雪芦低声道:“那日我思来想去,始终不忍心将猫饭送去,想找您再商量,谁料我看见……”

那日,雪芦追到后院,未曾发现殷紫萍,反见到苏月华的人影一闪而逝。

雪芦回神,继续道:“原本尚食局事忙,我也未曾多想,后来出了事……殷司膳,您说会不会是苏司膳她……”

殷紫萍平静开口:“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

雪芦惊讶:“殷司膳?”

殷紫萍冲她笑笑:“去吧!”

雪芦欲言又止,殷紫萍的平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依言离去。

殷紫萍望向不远处的苏月华,冷冷一笑。

永宁宫外,阿金望着众人,恭敬道:“多谢各位娘娘的好意,陛下有旨,除太医与医女外,谢绝一切探视,各位请先回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诺步。

直到何惠妃站出来:“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众人这才离开,赵美人频频回头。

坤宁宫里,胡善祥将殿内所有的瓷器一件件全部摔碎了。

画屏惊恐万分:“皇后娘娘!娘娘!万万不可——”

当胡善祥最后举起一件花瓶时,朱瞻基终于踏入坤宁宫。

画屏惊喜万分:“皇后娘娘,陛下来了!陛下来看望您了!”

胡善祥慢慢放下了花瓶,嘲讽地笑了一声:“陛下终于想起臣妾了么?”

朱瞻基面无表情:“你不是吵着想见朕么?朕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胡善祥嗤笑:“她死了么?”

朱瞻基脸上陡然沉了下去。

胡善祥仰头大笑不止,良久,她才止住笑声,阴阳怪气道:“哦,原来还能喘气儿呢。陛下将臣妾软禁在此,该是我问您才对,您还想干什么!”

她一步步走上来,望着朱瞻基:“废掉臣妾?”

朱瞻基并未搭腔,而是吩咐道:“宣太医来为皇后诊治。”

胡善祥大声吼道:“臣妾没病,臣妾就坐在这儿,等着陛下废掉我。您等这一天,不是等了很久吗?自打孙氏入宫,不,不是,更早,陛下厌恶我,还要更早才对!”

朱瞻基冷眼望着仿佛疯魔般的女人,连眼皮子都未动一下。

胡善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神情悲凉。

“陛下向来厌恶装神弄鬼,连大臣报上的吉兆,都是闻之生厌。您看看臣妾,您看呀,从头到脚,像是一个人么?不,我不是一个人,只是胡家精心打造的祥瑞,一件送入皇室的,包裹精美的贡品。可是您得承认,臣妾也不是毫无用处——”

朱瞻基实在忍无可忍,不悦地打断她:“皇后!”

胡善祥冷笑一声,艰难开口:“臣妾说错了么?陛下,您的诞生给太宗皇帝带来吉梦,正所谓传世之孙,永世其昌,有了您,太宗皇帝才成就了大业。那皇太孙的妻子,自然也不该是凡人。所以臣妾这个祥瑞呀,不能落在民间,非得落在这座紫禁城里不可!您说,是不是?”

朱瞻基不愿再同胡善祥说下去,转身要走,她却亦步亦趋,不依不饶。

“陛下为什么不听了?您厌恶祥瑞,更厌恶他人安排的命运。您对着我笑,是不是将我当成泥胎的菩萨,只要供在那儿受香火,一旦有了机会,就迫不及待摆脱我!我做错了什么?是为媳不孝,为妻不贤,还是我生不出皇子——可她也没有啊,满宫的妃嫔,谁都没有儿子!”

朱瞻基停步,并未转身,只背对着胡善祥,神色阴冷。

“皇后,多少年来,朕给过你信任,对你有过很深的期待,一次、一次、又一次,可你回报给朕的,除了失望,还有什么?你该质问的人不是朕,而是你自己!”

胡善祥一下子怔住:“你骗我!你只是厌弃我了,你——”

朱瞻基转过身来,凝神望着胡善祥,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失望。

胡善祥的话全都梗在咽喉里,福至心灵道:“你怕了。”

朱瞻基神情淡漠:“朕有何惧?”

胡善祥突然笑了:“是!你是皇帝,天下间没有你不敢干、不能干的事儿,除了那一件。”

朱瞻基挑眉:“哪一件?”

胡善祥索性直截了当地将憋在心里的话似倒苦水般尽数倒出来。

“你同情自个儿的亲兄弟,一心想赦免郭贵妃,可惜那是祖宗的家法,那个要她生殉的人,是当朝的太后,是天底下你最敬重的母亲!眼睁睁看着郭氏的下场,你忧虑,你惧怕,你怕有朝一日,我也会命你最心爱的人殉葬,是不是?”

原本朱瞻基只是态度冷淡,可当他听到殉葬二字,神情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目光酷寒地盯着胡善祥。

“你会吗?”

胡善祥瞬间愣住,她的心软了一下,几乎要脱口而出“不会,当然不会”,但是她最终回答:“真有那一日,我会活埋了她!哈哈哈哈哈哈!”

朱瞻基突然冷笑了一声:“只可惜,你永远等不到那一日了!”

胡善祥挑衅地看向朱瞻基,得意一笑:“大明自有祖宗的家法在,太后看着你,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在看着你,废黜中宫,你办不到。不信,你试试?!”

朱瞻基被她这话给气乐了,不过他很快理好思绪,轻嘲一笑,不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胡善祥像是抽掉了全部的力气,瘫倒在地上,怔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画屏忍不住流泪:“皇后娘娘,为何不能向陛下说几句软话,非要故意顶撞……”

胡善祥仿佛如释重负,面上唯余下凄楚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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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簇拥在乾清宫等候召见,被宦官们挡驾。

张辅激动地大喊:“陛下,废后动摇国家根本,更关系到陛下千秋万世的英名,万望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其余大臣也是窃窃私语,个个愁眉深锁,一派凄风苦雨之色。

游一帆赶到,见状诧异,看向阿虎,阿虎苦笑。

奇特的是,外面大臣们一派天要塌下来的架势,殿内的朱瞻基却稳坐龙椅,捧着一卷书在看。

陈芜上前通禀:“陛下,太后到了。”

袁琦正准备伺候朱瞻基去殿门迎接,谁料朱瞻基还是老神在在地坐着。

张太后入内,众人连忙向她行礼。

张太后沉声道:“退下!”

众人愣了一下,偷眼去看皇帝,见皇帝没有反对,陈芜这才带着众人退下。

张太后走上前,目光凌厉地望着朱瞻基。

“皇帝!”

朱瞻基依旧没有抬头,嗓音淡淡:“母后来了。”

张太后生气,快步上前,劈手夺过他手中书卷,严厉道:“皇帝,你究竟想干什么?!”

朱瞻基平静地望着张太后。

张太后被这一眼望得心里一跳,突然疑虑起来,困惑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张太后正好从殿内出来,大臣们立刻围拢上去。

杨士奇极力劝阻:“太后,皇后纵有过错,也不能轻易废黜,您一定要阻止陛下,不可铸成大错啊!”

张辅附和:“是啊太后,万不可让陛下废后!”

夏原吉谏言,言辞恳切:“此事若张扬出去,必在朝野掀起轩然大波,太后!您可得劝着点儿皇上!”

蹇义发表不同意见:“陛下早有此意,我等是臣下,如何能够阻止?几位大人何必为难太后!”

张辅厉声反驳:“圣上有过,身为人臣,万不得已,当庭死谏!为个人荣华,不惜谄媚侍君,你不配为臣,更不配为人!”

蹇义轻嗤,鄙夷道:“张大人,您到底怎么说话呢!”

张辅气急:“说,我还要动手呢!”

他竟然抄起笏板往蹇义头上砸,众人一片哗然。

陈芜冲上去阻拦:“英国公,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游一帆快步上前,一己之力隔开两派大臣,闹哄哄的一团这才分开。

游一帆喝止:“太后面前,成何体统!”

众人陡然想起,这才纷纷拜倒:“臣等失仪,太后恕罪。”

张太后原本冷眼旁观,此刻扫视众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诸位都是朝中重臣,深受陛下信任,你们的忧虑我何尝不知,只是圣意已决,就连我的话,陛下也不会听从了。你们还是回去议一议,该如何安置中宫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张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极力劝谏。

“圣上至孝,怎么会不听您的话?太后!您不能不管啊!太后!”

梅清扶着张太后上辇。

众人追上去:“太后!太后!太后!”

张太后已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杨士奇叹息:“陛下的一世英名,都要毁在这桩荒唐事上!”

张辅高声道:“不成!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回去召集大家伙儿……”

袁琦冷冷扫了一眼闹哄哄的大臣,转身入殿去了。

陈芜走向大臣们:“诸位大人,出宫吧!各位,请吧!”

阿虎震惊,低声道:“不会吧,皇帝真要废后,这可是大明朝从未有过的事儿啊!”

游一帆望向大殿深处,满腹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