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骂骂咧咧去开门。
似乎两三年过去,他一点长进都没有。
还是爱偷懒,还是那么不爱干活。
还是碎嘴……
“一个个大年初一跑出来吃什么饭,家里没柴了还是米缸进老鼠了?”
李向阳骂骂咧咧拉开门,正要给没眼力劲的老顾客来一个翻出天际的白眼,然而看到眼前俊美无铸的少年,他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瞳孔陡然放大——
“你你你,阿航?”
还没从惊愕中回过头,又低头去看小不点,瞳孔放得更大了:
“尘尘?你是吃了催熟剂还是膨大剂,怎么忽然长那么大了?”
尘尘小朋友:“……”他又不是白吃饭的,都两三年没见了,难道他不应该长高一点吗?他一点也不想认识阳阳哥哥了!
其实这几年,李向阳和傅远航木木他们保持一年三四次的通信频率,关系一直都处得不错。
要不是这厮犯懒不愿意写字,通信频率还会更高。
就是一直“长”在信里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总有那么点不真实。
尘尘鼓了鼓腮帮子:“阳阳叔叔!你才吃了催熟剂和膨大剂呢,我刚刚就认不出你啦,还以为你是李叔呢,胡须邋遢!”
尘尘决定不再叫他阳阳哥哥,叫他阳阳叔叔,他才不承认刚刚自己一眼就认出他。
李向阳笑着弯腰抱起尘尘,掂了掂他的小屁股:
“小不点,重了不少,还越大越好看了呢,嫂子,傅大哥,外面冷,都赶紧进来吧。”
傅远航的朋友都很自觉当长辈,基本都默认苏桃桃傅征途和自己同辈,尘尘比自己小一辈。
所以哥哥还是叔叔,随便尘尘叫,叫什么他们都答应。
店里还是原来的样子,门里门外,宛若两个世界,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门庭若市,偌大的面馆,坐满了人,各种吆喝不停,差点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厨房那边吆喝:“李向阳,开个门开到茅厕里去了吗?五号桌上盆羊杂!”
李向阳放下尘尘,撇了撇嘴:“来了来了,催命啊催!”
“这里没地方坐,你到屋里面坐,我来给你们点单,”
屋里是自己人住,一般不接待客人。
但是尘尘他们对李向阳来说,委实算不得一般客人。
“生意不错啊。”苏桃桃说。
李向阳:“岂止不错,我娘拌面都快拌到手抽筋了!你们先坐着,一会给你们上面。”
李向阳忙得像个陀螺,安顿好他们,又风风火火出去帮忙。
“京城第一面馆”的招牌菜里,除了炸酱面,如今又多了道羊杂汤。
手里的的钱还算趁手的单身汉,大年初一舍得出来打牙祭的,多半会点一碗炸酱面一碗羊杂汤和一小盘凉拌绿豆芽。
店里客人虽然多,但是像苏桃桃这样拖家带口的反而没有。
冬日里的北方,蔬菜并不比下水便宜多少,像绿豆芽这样的,算得上是精贵食材了。
端到苏桃桃他们面前来的也是这三样,另外还多了一盘饺子。
店里不售卖饺子,是李向阳的娘包给自家人过年吃的。
店里的东西品种虽然不多,但都很地道,靠着三道板斧就能留住这么多客人不是没有理由的。
苏桃桃挑了一筷子羊杂,就着二八酱吃,越吃越觉得不错:“傅工,你说我要是开个餐馆怎么样?”
傅征途见她喜欢吃羊肚,把自己碗里的羊肚挑出来,夹到她碗里去:
“好是好,就是太辛苦了,我不建议你赚你这个辛苦钱。”
“我不用自己干,请人干就行了。”苏桃桃说。
傅征途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爱折腾,也自有章程。
“真想做这个?”
苏桃桃想了想说:“我觉得以后会放开限制,允许个人开店,我想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苏桃桃以为傅征途会反驳,没想到他点了点头说:“高考都放开了,其他还会远吗?”
苏桃桃朝他竖大拇指,不愧是你傅工,政治触觉总是那么敏锐。
“我打算在学校附近开个类似这样的小馆子,面门不用大,请几个人,有几道招牌菜,留得住食客就行。”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学校附近的食肆,只要不难吃,一般都能维持下去,这要是做得好吃,客似云来那是必须的。
从前,苏桃桃没想过挑战规则。
即便是穿越而来,知道很快就要改革开放,放开个体经商,根本算不上什么犯法。
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做公家的开荒牛,拿着那点死工资替国家鞠躬尽瘁。
谈不上多伟大,但至少为一方安定做了点贡献。
苏桃桃知道,那位伟大的改革先锋,今年就会提出改革开放的政策,陆陆续续放开个人经商。
苏桃桃需要第一桶金为日后的事业铺路,从现在开始就要比别人稍微迈大一小步才行了。
那么这年头做什么小本经营才能更快来钱呢?
最简单风险最小自然就是吃食了。
别的不说,李向阳家的这个面馆就不知道为他攒下了多少家底。
重点是,这个她也擅长。
“想做就去做,前提是不能累着自己,”傅征途知道她有分寸,更不是鼠目寸光的人,就怕她太拼命,“我的工资注定不能大富大贵,但是养家总是足够的。”
苏桃桃笑:“知道啦傅工。”
尘尘的小脑袋从比他脸还大的碗里抬起来,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桃桃:“妈妈,你也要开一家这样的面馆吗?”
苏桃桃嘘了声:“小声一点,妈妈不开面馆,做点别的吃食。”
尘尘不停地点头,竖起大拇指:“妈妈做什么都好吃!”给予妈妈高度肯定。
苏桃桃摸摸孩子的脑袋:“谢谢尘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