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熠想要冲上去一脚踹开这碍事的门,再把路星燃从里面揪出来,看看他到底是在抽什么风。
“小熠。”白肆拦在了他面前,收起了先前那副狐狸一样的狡黠样,正色道:“我们聊一聊正事。”
开玩笑,他现在可不能让时熠冲进去把路星燃拖出来审问,这一问不就给露馅了。
另一方面,白肆确实也迫不及待的想和时熠好好聊一聊,想知道当年参与那件事情的所有人。
时熠目光沉沉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像是要将那扇门盯出一个洞来。
最终时熠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他对白肆点了点头,三个人离开了路星燃所在的别院。
白肆给时熠准备的别院布置和路星燃的那间差不多,唯一不同的,里面种了一棵非常高大的梧桐树,和当初在凤栖宫殿外的那棵梧桐树一样。
时熠小时候非常活泼好动,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爬殿外这棵梧桐树,凤凰大概天生就爱梧桐。
体弱多病的白肆是只恐高的狐狸,爬树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每每趁大家不注意,时熠就会把白肆抱上树,搂着白肆软乎乎毛茸茸的狐狸身,趴在树杈上睡午觉,可怜的白肆吓的瑟瑟发抖,呜呜的直哭,那双狐狸眼周边的狐狸毛都被泪水沾湿粘成一片,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事后的时熠自然少不得挨上一顿打,可他对此事乐此不疲,下一次还敢。
往后的四百年间,白肆总会看着梧桐树发呆,过去的回忆就像一壶陈年烈酒,越品越浓郁,越品越忧伤,余下的只有无尽的悲凉和落寞,那是他和时熠都回不去过去。
三人一同走进了屋内,时熠并不算和善的目光停留在秋无期的身上,他就如同一根木头块横在白肆和时熠的中间。
白肆踮了踮脚伸手搂住秋无期的脖颈,秋无期立马顺从的低下头,一手搂住他白肆的细腰。
白肆笑眯眯的凑近秋无期的唇边,在他那张紧抿的薄唇之上亲了一口,毫不避讳眼前的时熠。
亲完以后又凑到秋无期的耳边轻声细语的哄道:“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哥哥,我今天想吃你做的桃花酥,好不好?”
秋无期对于白肆的撒娇总是无法抵抗的,他伸手按在白肆的后脑勺上,轻轻的吻了吻白肆的唇瓣,“好,最多半个时辰,我等会过来接你。”
浓情蜜意,恋恋不舍的两人总算分开了,秋无期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被迫围观全程,吃了一嘴狗粮的时熠嗤笑一声,“你都九百多岁的老狐狸了,怎么好意思叫他哥哥,秋无期今年最多不超过两百岁。”
修真之人的年纪事实上很难辨别,时熠却猜的八九不离十。
人类修为到了元婴期,就可容颜不老,永驻青春,或者服用凝颜丹,也可将人的容颜定格在当下,不过凝颜丹极其的珍贵,一般的修士根本负担不起。
而秋无期显然是前者,他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化神期,样貌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事实上他今年已满一百九十八岁,白肆认识他那会,他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什么九百多岁?!我今年明明才八百三十三岁,再说,我叫哥哥那是情趣,情趣懂不懂,难不成你和你家那位相处的时候,都是互叫大名的?那显得多没情调。”
“我家那位?我家哪位?”
时熠不解的反问,他又想起他似乎从来都没叫过路星燃的名字。
“你带回来的那个,星燃啊,长得还挺好看,你眼光挺不错的嘛。”
白肆现在身后要是有条尾巴,那一定会兴奋的上下甩动,连带着毛茸茸的耳朵尖尖也会跟着一块儿颤动。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这种关系,那是哪种关系?”
白肆显然并不信,他拿起桌上放的果子咬了一口,果子的汁水香甜可口,白肆嘴里不带停顿的继续啃着果子,含糊不清的继续问时熠。
“主仆关系,他和我签订了主仆契约。”时熠的回答就像落下的一道惊雷。
白肆震惊了,手上那颗没吃完的果子掉到了地上都没发觉,果子在地上滚了个圈,滚到了时熠的脚边。
好半响白肆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小熠,你知道主仆契约是什么东西吧?”
“嗯,这是自然。”
时熠回以白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签订契约的方法和施法时的咒文,不仅仅时熠会,白肆也会。
还是当年时熠的父亲亲自教给时熠的,当时白肆被时熠抱在怀里也听的真真切切,凤炎君也根本没打算避着白肆。
主仆契约的作用是什么,没人会比他们更了解。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做?小熠,你会后悔….”
“不会,我为什么要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我,他不可能活着走出万妖谷,他的命从那一刻开始就是属于我的。”时熠打断白肆的话,冷声道:“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人类,我的父母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他们…..”
时熠的眼尾处染上了一抹红痕,让他原本颇有攻击性的美多了几分的脆弱感。
他又想起了那些埋藏在心底,一触碰就隐隐作痛的伤口,那些伤口从外边看已经愈合,内里却已经溃烂流脓,有些伤痛是时间无法愈合的。
“对不起,小熠。”
白肆慢慢的低下头,他把剩下的话全部咽回了心底,契约已经签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从小没有了父母兄弟,时熠的父母把他当儿子一样养大,在他的心中时熠就是他的亲弟弟,他可以为时熠做任何事情,包括死。
原谅他自私一些,路星燃虽然无辜,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时熠受到伤害。
白肆希望时熠永远迟钝下去,无法看透自己喜欢路星燃的心。
解除契约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他并不想让时熠去冒险。
“不怪你,是我的问题。”时熠伸手揉了揉眉心,每一次提起和父母相关的那些事,总会让他的情绪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