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是江怀策知道,那些在背后搞鬼的人之中,必定是有和王的人在的。
和王一直是坚定不移的康王党,他想要扶持康王上位,在前世他也确实做到了,那时江怀策就觉得齐承泽和明馨仪的死与和王脱不了关系。
明馨仪坤宁宫中的琥英花,也要多亏枝枝才能找出来,不然到那时只怕为时已晚。
既然和王这么喜爱权利,舍不得放手,那他就一点一点摧毁他最在乎的东西,让他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所有东西都毁在他自己的手中。
雍帝轻咳一声对着曹永敬说道:“送侯爷回去吧。”
曹永敬上前扶住江怀策,沈枝意也走过来扶住他,头也没回的带着他离开,等到三人都离开后,雍帝看着和王开口:“和王,还有事?”
这话当真是赤裸裸的感人,和王对雍帝行礼道:“臣告退。”
待临华殿只剩下雍帝一人的时候,雍帝抬头看看天,有几分惆怅的开口:“这下免不了又要被梓童打了。”
明馨仪将江怀策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若他是在战场上受的伤,明馨仪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他身上的这个伤,可是他这个亲姨夫打的,明馨仪自然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回长平侯府的马车上,沈枝意一言不发,江怀策背上有伤,没有办法靠坐,只能侧坐着,脸对着沈枝意,看着小女娘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好玩。
“你还笑?”
沈枝意抬眼时便见到男人唇角的浅笑,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凶巴巴的说了他一句,这下男人倒是笑出声来,轻声说道:“我只是开心。”
“第一次被人护着,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小时候,他性子就沉闷,不讨父母欢心,但是明馨穗不在意这些,她也不会强迫他去做什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明淮开心就好。’
再长大些,他随江允习武,江允常年不在家,不知道该怎么亲近这个儿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再来,今日这招式你必须学会。’
他没有体会过别人说的那种被父母疼爱是何感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明馨穗和江允算不得一对合格的父母。
他们没有教过他什么是爱,也不曾给予过他爱,久而久之,受伤了,被欺负了,就是自己扛着,等自己强大了再打回去。
更别提后来明馨穗将他留在家中随江允一起前往边疆,更不会有人护他了。
明馨仪的疼爱是真,但是作为皇后,她也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所以他就只能令自己变得强大,既然做不了被别人护在羽翼之下的人,那就做能够撑起翅膀,翱翔的人。
而今天,是他第一次被人护在身下,被她紧紧抱着,听她一字一句的话全是维护自己,那种感觉,有些不真实,却令他贪恋。
就像是一直紧绷着的心,忽然被摔在棉花之上,轻柔的将他包裹,告诉他别怕,一切有我在。
“那你为何要这么做,江怀策,我不想要你一直为我受伤,那样,我真的偿还不起。”
她害怕到最后,她会分不清是喜欢还是愧疚。
“抱歉,让你感到不自在了。”
江怀策立马接上她的话,同她解释:“陛下的责罚是十五鞭刑,可是和王在一旁,我便自请鞭刑五十,这件事才算彻底翻篇。”
“你应当知道,康王的心性,和王作为康王的舅舅,又岂会是轻易被打发的人?”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不落人口实,二便是不让雍帝难做。
“那你呢?你处处为他人考虑,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沈枝意数落完他,却发现男人目光灼灼,眸中却满是笑意,他不恼,只是静静听,而后回她一句:“我知道了,枝枝说得对。”
“算了,与你说不清,我回去了。”
她当时真是鬼迷心窍,听到陛下要重罚他,跟着曹永敬就进了宫。
“我让郭仑送你。”
江怀策起身时不小心扯到伤口,斯哈一声,沈枝意连忙去扶他:“怎么了?”
“没......”
后面一个字还没说出声,他就倒在她身上,沈枝意下意识的伸出手,只摸到一手血迹,江怀策双手撑在车壁上,没有让自己全然倒在沈枝意身上。
刚刚马车急急停住,这才让他没站稳,只见外面有一穿着大都服侍的威猛汉子,隔着掀开的车帘,沈枝意认出来他,那是耶律奎身边的侍从。
“蒙都将军,何事?”
江怀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果不其然,只听蒙都说道:“小王爷中毒了。”
身处大雍的国都,却让耶律奎中了毒,这是何等的荒谬,可偏偏萧子安有公务在身,不在淮京,蒙都对着江怀策行了大都的礼。
“小王爷昏迷前说,他信任的只有长平侯,所以我才会来找您,恳请您找出凶手,拿到解药。”
沈枝意看着江怀策流血的背部,再看看蒙都面上的焦急,耶律奎确实很聪明,在这淮京之中,危机潜伏,唯一能够信任的便是江怀策的人品。
他相信江怀策不会对他做不好的事情,所以才敢将所有事情全然托付。
“烦请蒙都将军先回驿站,侯爷需要回府处理伤势。”
沈枝意看着江怀策就要出声应下,出声阻止,蒙都鼻子动了动,确实闻到很大一股血腥味,他心中焦急,但要是江怀策也倒下,那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帮助王爷了。
“还请侯爷尽快。”
蒙都让开路,江怀策冲他颔首示意,马车再次启程朝着长平侯府而去。
“郭仑,将耶律奎中毒之事告诉陛下,让陛下派太医来先确定一下耶律奎所中的毒是什么。”
哪怕此时浑身是伤,也不忘做事情,耶律奎还真没有看错人,但凡换一个人,就不是这样了。
“待会儿我让张伯派人先送你回府。”
江怀策处理完伤口就要去驿站,这可是大都王最在乎的弟弟,在淮京出了事免不得要被大都王问责,只有尽快查清楚真相,到时候才不会令大雍陷入被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