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无碍。”宁谨打断地方翎的话,单手撑着脸颊,好整以暇地问道:
“那你后来为何丢了一条蛇进来?”
“那是拔了牙的!”这问题便严重起来,方翎生怕宁谨误会自己要谋杀她,手忙脚乱地解释道:
“爹后来知晓我往将军府院中丢了蛐蛐和鸡,大骂了我一顿。他告诉我女子不喜这些东西,我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便想着补救。”
后面的事情,方翎自己都觉得实在难以启齿,
“于是我便抓了条蛇,拔了它的牙齿并将它丢到院中,希望它能把那鸡和虫子都吃了……”
宁谨挑眉,笑声说道:“你不觉得比起一只鸡和一些蛐蛐,蛇更加恐怖吗?”
“我知晓。”方翎的声音弱了下来,嘟囔道:“所以后来我派了人来府中抓蛇。”
宁谨从善如流道:“谁知那些人被将军府当做贼人给捉了起来。”
“是这样。”方翎沮丧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幼时挖的坑,竟然会把现在的自己绊一跤。
宁谨见方翎这般垂头丧气模样,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真切笑意,“好了,此事便过了。”
“婚约一事,若是我不同意,兄长也不会答应。”
方翎一听宁谨这话,眼眸立刻亮了起来,喜色溢于言表,还想和宁谨说话,就听宁谨笑着说道:
“成婚事宜繁琐复杂,你可需要抓紧时间?”
“是,是。”方翎经宁谨一提醒,立刻想起了婚礼事宜还有诸多事需要,眼中幸福满溢,朝宁谨挥了挥手,高兴地喊道:
“我要去找城中最好的绣娘,为阿谨做出世间最华美的喜服!”
说罢,他提起衣袍,匆匆忙忙地朝外跑去。
等方翎跑出庭院,先前在屋檐上慵懒躺着的白猫才顺着围墙跳到了地上,围着宁谨的罗裙绕了一圈,才摇身一变成人。
阿离看着远去的方翎,愤愤说道:“我就说那几年院子里怎么平白无故多了那么多蛐蛐,害得我觉都睡不好!”
宁谨看向愤怒的阿离,揶揄地说道:“那鸡肉和蛇肉可好吃?”
阿离回味着那味道,应道:“那还是挺好吃的。”
宁谨眼中含笑,“这不就对了。”
阿离轻哼了一声,才对宁谨说起了正事,“阿谨,我已经在城中打听了这些日子离奇死亡的人,这其中有五十八人正好对应五行十二时辰。”
“如此看来,洛尘还未取的两魂分别是卯时所生属木之人和辰时所生属金之人。”
“洛尘可能是忌惮明华,所以并未继续取魂,拂镜见他毫无动作,似乎有些急迫。”
阿离眉头舒展,继续说道:“不过只差两个魂魄,即使不需要洛尘动手,我也同样能做到。”
宁谨重新坐回了藤椅上,对阿离夸赞道:“阿离做得好。”
阿离骄傲地挺直了脊背,重新化为了白猫,跳到了宁谨的膝上,继续说道:
“茅山一众道士应当会在后日抵达姑苏,我需要尽量在这之前取到剩余两魂,并将拂镜手中的其余五十八魂夺来。”
宁谨抚摸着阿离白色的软毛,有条不紊地说道:“拂镜法术不弱,你需要小心行事。”
阿离在宁谨怀中伸了一个懒腰,舔了舔爪子,“再强也不过四十余年道行,我才不怕。”
宁谨听到阿离这骄傲的话,意有所指道:“那明华道行更浅,你可怕他?”
“他是特例。”阿离听到明华的名字,舔毛的动作一顿,说道:“又不是哪个修道之人都像他一般。”
“嗯。”宁谨笑着抚摸着阿离的毛发,声音放缓了些,轻叹道:“他若是知晓你为我害了人,定不会轻放过你。”
阿离缄默许久,才说道:“那算什么。”
宁谨依旧在抚摸着阿离,目光落在她白色的毛发上,动作放轻了许多。
“阿谨,我听闻道士可超度滞留在人间的亡魂,若是……若是将百墟阵转为阴阳逆生阵,鬼域百鬼尽出,必会造成姑苏大难。“
“若是令明华的师叔师父将鬼域百鬼超度,那百鬼能够转生,姑苏也不会被百鬼所害。”
“这样也不会妨碍阿谨的复生,一举三得。”阿离仰头看着抱着她的宁谨,问道:“阿谨,这样可行?”
虽然超度不夜鬼域的百鬼并非易事,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宁谨看着阿离如宝石一般的蓝色眼眸,轻叹了一声,说道:“好。”
阿离见宁谨答应,愉悦地摇了摇尾巴,从她的腿上跳下,往前跑了几步,又想起还有一事,问道:
“阳鱼已在阵中,阴鱼却仍无所踪。我想了许久依旧不知何物为阴鱼,阿谨可有线索?”
宁谨目光滞了一秒,而后恢复了神色,缓缓应道:
“阴鱼为纯阴之体,是人是物皆有可能。若是为人,那便可撞鬼见阴事。若是为物,便永年阴寒不化。”
听到撞鬼,阿离愣了一秒,蓦地看向宁谨。
这么久以来,她所见过的撞鬼之人,便是现在还住在将军府的于柚柚。
所以两年前宁越让于柚柚远赴千里来到姑苏,便是为了此事。
可宁越现在又刻意令明华发现阴阳逆生阵之事,阻挠宁谨复生。一会儿帮助阿谨,一会儿又暗中阻挠,宁越到底想做什么?
——
画春舫中,于柚柚已经离开半晌,只留路柯鸣一人坐在贵妃椅上。
路柯鸣将自己滑落的衣领阖上,又把披散的墨色长发束起,这才缓缓抬手抚摸上嘴唇。
渐渐地,轻柔的摩挲开始不能满足内心空荡的渴望,他的手指用力按下,在唇间蹂躏着,呼吸急促加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重重地喘息一声,单手撑在椅榻上,垂眸失焦地看着地面。他的目光潋滟似水,纤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从红色的唇中溢出了两个字。
“柚柚……”
门外传来一个脚步声,路柯鸣目光骤然变得凌厉,抬眸看向门口处。
‘笃、笃’两声敲门声响起,路柯鸣讽刺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