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姬昌丧命,公然嫁祸
及至纣王二十年,春三月。
天下又复平静,成汤少了百余诸侯,却新添了不少郡县。
纣王花了两年时间分发甜枣,这一棒子虽迟,却着实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朝中气象一新,真真算得上——
天下太平,四海拱伏!
尤其是孔宣、梅伯和赵启治下的各州郡,表现出了旺盛的发展势头,匆匆几年而已,北海七十二路、幽州、兖州等地,就已经跃居各镇诸侯之上,成了成汤最富庶的所在。
纣王忽然有些期待,怎么不再反几路诸侯呢?
然而,并没有!
他这么筛了一遍,天下诸侯,剩下的都是识时务的忠臣了,中央王朝越是强大,他们就越是服帖,即便有各路阐教仙暗中作祟,也没有一路诸侯昏了头,敢出来闹事。
君不见那苏护,还在当奴隶么?
这一天,君臣正在龙德殿议事,纣王袖子里的“传音玉符”忽然震动起来,他不动声色,拿出来一抹,顿时响起伯邑考的声音:
“陛下,救命……啊……父王……”
声音戛然而止!
纣王脸色一变,急忙施展“掐指巡纹”,见伯邑考等人正在汜水关外,雷震子重伤,生死不知,姬昌也倒伏在地。
我曹!
都三年了,你们还没回去?
汜水关是朝歌与西岐之间所谓“西五关”的最后一道关隘,黄河“几”字型下沿东侧的拐点就在潼关,往东是临潼关,往西沿着渭河,一路依次是穿云关、界牌关和汜水关。
过了汜水关,继续沿渭河向西,就是西岐城了。
姬发在这个地方出事,绝对不简单!
纣王略一沉吟,吩咐道:
“诸位爱卿稍待片刻,朕去汜水关一趟,须臾便回!”
身子一晃,原地消失。
纵金光返回寿仙宫,拉着苏小小便纵起“筋斗云”,顷刻间已经赶到汜水关前,落下云头。
但见雷震子浑身浴血,双翅折断,扑倒在尘埃里,但胸腹之间略略起伏,却还没死,伯邑考正抱着姬昌嚎啕大哭。
见纣王现身,慌忙拜倒,哭道:
“陛下,快救救父王……”
“莫慌!”
纣王拉起他,走到姬昌身前,伸手一探,气息全无,将神识撒入,却见他五脏六腑皆成糜粉,早已气绝身亡。
掐指一算,竟然连神魂都破灭了!
淦!
是谁,这么狠?
纣王施展掐指巡纹,毫无意外,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元始老贼做这种事儿,已经很熟悉了,蒙蔽天机而已!
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
“到底是谁?”
伯邑考垂泪道:
“启禀陛下,来人似是靖北侯模样,说奉了陛下诏命,来取父王首级,轻轻一掌,就拍晕了父王。臣弟雷震子大怒,与之大战一场,却不能敌,深受重伤,那厮大笑三声,就此遁去……”
他倒是谨慎,没说是孔宣,而是说“似是靖北侯”模样。
纣王叹道:
“你父王不是晕了,那厮出手极重,脏腑已碎,神魂俱灭。莫说是朕,便是圣人降临,也救不得了……”
伯邑考一怔,眼泪滚滚落下。
他早看出姬昌没了气息,只盼着纣王能起死回生,不料父王竟然是“神魂俱灭”,连圣人都没办法!
一时间,只觉手脚冰冷,天旋地转。
这可如何是好?
纣王叹了口气,又问:
“你看清楚了,真的是靖北侯么?”
伯邑考摇摇头,哽咽道:
“靖北侯在朝歌时,也曾数次来国子监听讲,与父王相谈甚欢,那厮相貌依稀,但言行、举止却粗鲁无礼,臣敢笃定,绝对不是靖北侯……恐怕是阐教妖仙假冒,此乃嫁祸之计!”
听了这话,纣王倒是大出意外。
老父亲撒手人寰,伯邑考居然还能保持理智,从细节处捉到了些许蛛丝马迹,就能笃定不是孔宣?
不怕是孔宣故意伪装成这个样子吗?
算了……
还是当面问清楚,免得日后相见,又生嫌隙。
纣王摸出“传音玉符”,掐一道法诀,传声过去:
“靖北侯,来汜水关一趟!”
“陛下,不必了……”
伯邑考叹了口气,道:
“此事,必然是阐教仙所为,与靖北侯无关!”
纣王疑惑道:
“你怎能如此笃定?”
伯邑考俯身道:
“靖北侯忠心耿耿,又与父王素无仇怨,没有出手的动机。而且,臣父子二人,在朝歌七年间,父王屡屡病危,皆被陛下所救,陛下若有此意,又何须如此做作?”
顿了一顿,又说:
“再者,还有一事,说来话长……”
原来,姬昌一路游山玩水,不回西岐,却事出有因。
父子三人出了朝歌,不觉天色渐晚,便在城郊一个客栈歇脚。
时至三更,姬昌正值梦中,忽见西北方一只白额猛虎,胁生双翼,往帐中扑来,顿时大叫失声,惊醒过来,吓出来一身冷汗。
姬昌善卜,待心神稍安,当即衍卦一盘。
卦象,大吉!
似乎西北方有圣贤待召,可为栋梁之臣,不由想起昔日商王曾有飞熊入梦,得傅说于版筑之间,如今梦虎生双翼者,正是飞熊。
岂非贤明来助?
次日一早,就改了行程,一路寻访贤明。
走走停停,三年时光,才到了汜水关,访得一个樵子,说有一位老者隐于蟠溪,垂钓渭水,时有惊人之语。
姬昌大喜,便与二子赴蟠溪探访。
一路上,不时有樵子、渔人哼唱歌谣,颇有深意。
姬昌不疑有他,穿林而过,果见一个老叟北向而坐,面朝磻溪,持竿垂钓,近而望之,却无鱼钩,只是一道线而已。
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而已!
哪里有钩?
姬昌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也不敢打扰,吩咐二子在林边等候,独自绰绰而行,来到老者身后。
后者懵然不觉,忽低吟道:
“西风起兮白云飞,岁已暮兮将焉为。
五凤鸣兮真主现,垂竿钓兮知我稀……”
姬昌心中一动,俯身道:
“先生,打扰了!”
老者回头,忙弃竿一傍,俯伏叩地曰:
“子民不知驾临,有失迎候,望贤王恕尚之罪。”
文王在朝歌坐牢,并不认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子牙,见他须眉皆白,却自有一副仙风道骨的风致,急忙扶住,道:
“久慕先生之名,专诚拜谒,得睹先生尊颜,实昌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