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到底在哪里?快来救救小夕。”
漆黑的夜晚,山间,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女孩边哭边跑。
“坏人要追上来了,小夕好怕。”
比她人还高的野草割破她的衣服,脚下的路很崎岖,她腿短个头小,周围又黑漆漆的,她跑了几步就跌倒了,额头撞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快!抓住她,那小崽子就在前面。”
“她可是战王的女儿,是我们的摇钱树,绝不能让她跑了。”
一只粗壮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用力扯过小女孩的头发,将她拎了起来。
“跑,让你跑!”
“再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当个小残废。”
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怒视着小女孩,抬手就是几个巴掌。
小姑娘被重重摔倒在地,露出脏兮兮的小脸,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她咬紧了嘴唇,当又一个巴掌落到她脸上时,她再也忍不了,大叫了一声。
“娘——”
浓厚的让人窒息的夜色被一声惊呼打破。
“孩子!”
白昙猛然惊醒,冷汗打湿了她的衣衫。
又是这个梦,那一声娘,就像是利剑,扎进她的心口,心疼得厉害。
“这是第三次了。”
白昙喃喃自语着,心突突跳着。
接连三天,她每天都做梦,梦中,都有同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被一群匪徒绑架,被关在牛棚里,她想要逃跑,可每次逃跑都被抓住。
那群恶人,不给她饭吃,用冷水泼她,还对她拳打脚踢,逼着她写信让她家里交赎金,五六岁大的孩子,眼看就要被折磨死了。
那小女孩,非常的倔强,她从不求饶,只是怕极了,才喊一声娘。
她那一声声“娘,”一次次让白昙从梦中惊醒,心痛不已。
白昙猛地一掌击下,坚硬的床梁碎成了片。
“匪徒说她是战王的女儿?战王,五六岁的孩子……。”
白昙心突突猛跳着,痛苦地闭上了眼。
七年前,她被送到了战王的身边,那时她才十五岁。
那个男人,是九国的传奇战神,是无数女人的心上人,他性情冰冷,不近女色,她费尽了心机,不惜用清白和药物,才让他和自己有了一夜缠绵。
那一夜后,她有了身孕。
她十月怀胎,蛰伏在他的身边,虽心中矛盾,可还是很期待那个孩子的出生。
她从小就是孤儿,被人收养,从未尝过亲情的滋味,那个在她肚子里渐渐长大的孩子,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重要的人。
哪知她的主人却让她刺杀战王,代价就是让她恢复自由身,她不小心动了胎气,生下了死胎。
可每到午夜梦回,她都会想起那个孩子。
那一个出生后,就没了气息,浑身青紫的女婴。
那一晚,她被人识破身份,又因为背叛了主人,被两路人马追杀,她受了重伤,生下死胎后,她万念俱灰,不得不跳崖求生,她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一眼那个女婴。
她没想到,她大难不死,这六年来,她脱离了过往,一步一个血印,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可那个死去的孩子,始终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难道,那孩子根本没有死。
刹那间,一个大胆的念头闯入她的脑中。
“来人。”
白昙轻喝一声,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这时已经是深夜,可顷刻间,就有数道影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外。
“君上。”
那几个影子跪在她身侧。
“传令下去,我要战王府这六年来的情报,尤其要调查清楚,战王有没有娶妻,他有没有孩子,孩子的娘、年龄等,天亮之前,要全部的资料。”
几道身影转瞬消失了。
这一夜,对于白昙而言,尤其漫长。
东方才刚泛白,几封情报被送到白昙手中,她深吸了一口气,查看起来。
“唐小夕,战王之女,战王府小郡主,六岁,生母不祥。数日前,在南幽国国都失踪。战王府倾巢而出,已经过去三天,还未找到小郡主的下落。”
信,飘然落地。
白昙捂住了脸,滚烫的泪水不断从她指间滑落。
悔,恨,她好悔,她好恨自己,为什么,直到今日才发现女儿的存在。
“要是男孩就叫朝,是女孩就叫夕。”
那个冷冽俊美的男人听到她怀孕的消息时,狭长的眼微眯着,掩取了眼底的锋芒,让人看不出喜怒,他的掌落在她的肚子上,有些粗糙但也很温暖。
记忆曳然而止。
孩子,那真的是她的孩子。
“母女连心,我可怜的孩子,她在向我求救。”
“畜生!一群畜生,我白昙之女,你们也敢作践。”
想到自己的孩子还在挨饿,还在受冻,还在被殴打,她浑身冰冷。
她嚯然起身,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声,周身气势更是陡然一变。
前一刻,她还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的母亲,可下一刻,她犹如脱壳的利刃,那一身凛然的杀气,让天地都为之色变。
她要救出她的孩子,从今往后,谁都不能让她们母女分离。
“传令下去,一日之内抵达南幽,我要找到我的女儿,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当风尘仆仆的白昙带着一众手下抵达国都附近,她一刻都不愿意耽误,下令搜寻女儿唐小夕的下落。
她心知,那一伙匪徒都是在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为了钱财毫无人性,唐小夕年纪小,身体又弱,落在他们手上一日,就多一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