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为沈清诊完脉,叹着气摇摇头。
江深问:“大夫,三小姐如何?”
沈清神色蔫蔫地望着窗外。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猜到大夫会说什么。
还住在程家的时候,她就病过几次,大夫每次都说她身体虚,再不好好养,小命难保。
所以程稚文当时十分操心她的身体。
如今,她身体还是不好,但程稚文已经不知是生是死……
想起程稚文,沈清眼泪直流。
“三小姐这是有喜了,根据脉象,估计得有个把月了。”大夫在旁和江深说道。
沈清猛然间回神,看向大夫:“大夫你说什么?”
大夫对她拱了拱手:“三小姐,您有喜了,恭喜恭喜。只不过……”
沈清怔住。
有喜……
是怀孕的意思吗?
她怕自己听错,掀被下床,人刚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阵眩晕,又倒了下去。
候在一旁的丫鬟连忙扶住她:“三小姐,您没事吧??”
大夫看着她这样,摇头道:“三小姐,您身体太虚了,这个孩子,不一定能保得住呐……”
沈清整个人都晕乎乎,大夫后面又跟江深说了什么,她全都没听清楚。
人都走后,丫鬟端进来一碗药汤,说是方才那大夫开的保胎药。
沈清一口都没动。
她躺在床上,双手覆在小腹上,消化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
她没想到,自己和程稚文就一次,却这么巧就怀孕了。
关于这个孩子,她纠结了。
她的身体情况她自己也有所察觉,是一日不如一日,自己活着都艰难,还怎么十月怀胎去生育一个孩子?
且未来,不知还有什么等着她,她真能生下这个孩子吗?
如今,她虽然寄居在朱家,然而没有人知道,同为革命党的朱民安,哪一日会不会像程稚文那样,突然间消失,又或者被清廷查到他是革命党而将朱家诛九族。
并非说住在朱家,有朱民安当她名义上的父亲,她就安全了。
她自己都还是一个死囚犯,她谈何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如果不要这个孩子,那程稚文……
他为了新国家,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沈清想为他留下后代。
他值得有后代。
沈清在床上躺了几日。
这些时日,她拼命吃,即便已经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边吃边吐,她还是尽所能地多吃东西。
她不仅要让自己的身体强壮起来,也需要给肚子里的孩子提供营养。
只是孕吐越发的厉害,才五周,就吐得死去活来,沈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情况不对。
孕吐是正常的,但吐得这么厉害,绝对不正常!
沈清害怕孩子有事。
她穿上厚厚的羊绒大衣,忍着满心想吐的痛苦感,趁着江深去办事的空挡,偷偷离开了朱家。
她要去找西医医院。
只有西医才能帮助她。
从朱家出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雨势还不小,即便沈清打了伞,雨还是打在她脸上、身上。
她举着伞,一路顶着风雨前行,呕吐感忍不住了,就靠在路边吐一会儿。
吐着吐着,她哭了,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