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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顺着苏瑾珩的意思先行回府,离开前与苏瑾珩约定了过几日一道去探望苏奕颜。

两人一道去小洛府的时间定在了正月初六,纪言蹊女红不好,便带了几匹上好的绸缎送给了苏奕颜,说是拿去给孩子做衣裳。

苏奕颜比之印象中的模样好似没有太大变化,又好似多了几分漠然。

对苏瑾珩和纪言蹊的到来,苏奕颜似乎并不惊讶,先是让乳母将孩子抱进里屋去,而后云淡风轻地笑笑。

然后苏奕颜说,她认命了。

那年,苏奕颜曾在宁远学院的阁楼上亲口答应过纪言蹊,不认命。

可今天她却说,她认命了。

皇室之人的婚姻,除了爱与责任以外更多的是颜面,便是日子过得再不舒坦,皇室女子也万没有大归的说法。

皇室的颜面,那是比女子幸福更为要紧的事情。

苏奕颜也不是没想过争取一把,可若真能和离,日后她又该如何过活?

旁人又会如何看待她的母妃?

更何况,洛家势大,若是和离孩子定然只能归洛家,苏奕颜又如何舍得?

所以,苏奕颜认命了。

她说,她会就这般在小洛府过一辈子,洛清离有他的林珍珍,她有她的女儿,他们互不干涉、互不打扰、无爱无恨的……

过一辈子。

纪言蹊出言劝了两句,苏奕颜却半点不为所动,多说无益,纪言蹊也就不再劝了。

两人又喝着茶聊起了旁的,兜兜转转不晓得怎的话题又回到了纪言蹊和苏瑾珩身上。

苏奕颜说,人是不一样,苏瑾珩的退步与放弃都比洛清离来得要潇洒,纪言蹊的争取与坚持都比自己更加磊落。

相比于放弃而言,坚持实在是太难了。

纪言蹊说,若是尝过失去的痛楚,不论坚持再难,她也会紧紧抓住希望不放手。

相比于困难,放弃实在是太痛了。

难得的姐妹闲聊时间,似乎总是过去得特别快,转眼已是暮色时分,而此时京都的另一头——

平王府内,许惊庭拱手向平王鞠了一躬,“殿下,此举万万不可啊!”

“怎么?”

平王略一皱眉,犹豫着问到:“惊庭也觉得五弟这番被贬恐怕有诈不成?想想也是,五弟这些年来从未为女子费过半分心思,如今又怎会为一个才貌平庸之女公然对抗父皇。”

“回殿下的话,非也,此事也非完全不能信。”

许惊庭摇摇头,“其一,皇上刚借着小洛府一事重创了将军府,如今洛氏一门难得安生些日子,皇上此刻正是发作柳氏一门的好时候。其二,殿下的这两位劲敌中,季王迟迟未曾娶妻是因为他在寻找最为有利的婚姻棋子;而齐王却是为寻真爱,也正因如此所以他会这般意气用事倒也不足为奇。”

“那惊庭为何阻我动手?”

“殿下,微臣并未阻止您的意思。您说得对,此事不论真假,左右现下苏瑾珩身边防卫都是最为薄弱之时,若要拿他性命的确此时最为容易。便是假的,他已暴死民间,皇上也寻不着为他平反的证据。”

许惊庭闻言温温一笑,笑容谦逊中又带了几分阴狠之意,“但要苏瑾珩死,却不一定非得殿下您亲自动手,若能坐收渔利,岂不更美?”

“惊庭的意思是?”平王略一思索,便懂得了许惊庭的话外之音,“本王的四弟?”

许惊庭点点头,“正是,苏瑾珩被就是季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稍加挑拨,季王定会痛下杀手。洛氏一门行武出身,想要除掉一个苏瑾珩十分容易,比咱们自己动手来得要更加保险。况且,便是事后皇上追查此事,也万万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惊庭说得极是啊!”

平王闻言大喜,满意地拍了拍许惊庭的肩,“能有惊庭能助本王一臂之力,实乃本王之福啊!”

“殿下盛赞,微臣愧不敢当,能助殿下夺得大位,是为我大宁百姓谋福。”

平王极为熨帖地点点头,赞许道:“本王若有那日,亦是惊庭平步青云之时!”

每年的正月十五,纪家一家人都会去城郊的寺庙上香,今年也不例外,一家子大早上便一道出发了。

依照往年的惯例,应当是纪家长辈一辆马车,除了已成亲的男子,纪家其他姑娘都在一辆马车上。

可纪老太太今年特意唤了纪言蹊到她那辆马车里去,反倒是嫡出的纪言芙和众姐妹挤在了一起。

如今纪家没有当家主母,纪老太太的马车里便只坐了她和纪淮安、纪言蹊三人,纪老太太同纪言蹊聊着些家长里短的事儿,纪淮安也插不上话,就只是沉默的坐在旁边。

“说来,六妹妹作为嫡女也该去祖母身旁尽孝才是。”

大房的马车里,纪言锦吃着梅子似不经意的开口。

纪言柔眼观鼻鼻观心地低着头,并不参与到两个人的斗争中去。

的确,在纪老太太身边侍候的怎么说也该是有着嫡出名分的纪言芙才对,老太太这般点了纪言蹊去,便是落了纪言芙的颜面。

再往深了想,那就是纪言蹊踩了嫡系一支的颜面。

纪言琛是个不谙世事的,并未察觉到纪言锦话里的深意。

而被点名的纪言芙懒散的抬了抬眸子,视线落在纪言锦身上后讽刺一笑,“有人能替我在祖母面前尽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总比有些人,有这份心思都没处儿使来得要好。”

纪言芙这话,便是在说纪言锦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顺带讽刺一下纪言锦那个被送到了庄子上的姨娘。

纪言锦闻言面色一僵,倒是不想以往最是容易动怒的纪言芙如今也学乖了,这一手四两拨千斤差点叫她下不来台。

好在纪言锦一向能忍,只当是没听懂纪言芙的言外之意,温温一笑道:

“六妹妹说得也在理。”

纪言芙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裹着毯子侧身沉沉睡去。

纪言锦讨了个没趣不愿说话,纪言芙睡了,其他两个姑娘又不是多言的,于是一路整个车厢里都是沉默的。

纪言芙是被一阵尖叫声给吵醒的,睁眼掀开帘子一看,前头一群五大三粗的蒙面男子,其中为首的男子正拿刀指着纪言蹊的鼻尖,其他人则挟持着纪老太太和纪淮安。

“听闻皇帝赐了朝华郡主不少好物件儿,只要朝华郡主不吝啬,能够给我们兄弟几个一些好处,这路我们自然也就让开了。”

他们这是碰上打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