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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母女俩便说起了这段时日的事情来。

纪言蹊离开当日,纪淮安便发了火,连带着白雪消和纪择行都被大骂了一顿。

随后纪淮安还做主收回了灵蹊院,还将院子里的丫鬟们一并发卖出去了。

吩咐完这些,原本纪淮安的气也消了大半,结果哪晓得隔日又当着众人的面找来了管家,通知家里各个奴仆,只要纪言蹊一回府便立马将她关起来,无需好吃好喝的供着,左右过些日子也是要送上山去做姑子的。

纪淮安如此反复,想也晓得定是又受了家里谁人的蛊惑,好在白雪消虽然被骂了一顿,但并未被软禁,多番思考下还是决定回了趟白府与白家人商量国公府之事。

之后的事情纪言蹊大多也就猜到了,无非是白老太太允准,白雪消便与陈国公府通了信,正式成为了陈国公府流落在外的嫡出小姐。

有了陈国公府这个靠山,纪淮安自然是不敢为难白雪消的,便是处罚纪言蹊也得收敛些。

这些话白雪消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纪言蹊也晓得白雪消心里是不好受的,接受了陈国公府的好意,意味着日后白雪消多少要与白府保持些距离。

嫡亲的母亲站在面前,却不能唤一句娘,何其可悲!

大抵是读懂了纪言蹊愧疚的眼神,白雪消轻笑一声,拉过了她的手。

“蹊儿,姨娘这般做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这么多年,我不争不抢,却也没落个好下场。人生的下半程,姨娘得为自己谋个锦绣前程。”

白雪消这番话,虽是为了安慰纪言蹊,但其中也不乏真情流露。

这么多年来,她便是想去拼一拼、搏一搏,自己也没有那般的资本。

国公府现在给了她这样的资本,那她就会善加利用,便是不为了自己,她也得为她的两个孩子保驾护航。

为母则刚,只要能保护她的孩子不受欺辱,便是不忠不孝的骂名,她也背了。

纪言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握住了白雪消的手。

白雪消谨慎的四下扫视了一圈,见没有外人才轻声问道。

“你与那齐王殿下是何情况?如今你为他远赴边陲,人人都瞧在眼里,若是不嫁给他,怕是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我与云澈哥哥……”

被白雪消这般直白的问起,纪言蹊也由不得红了红脸,“云澈哥哥说了,会娶我做正妻。姨娘,您放心,女儿答应您的事情决不食言。”

听纪言蹊这般一说,白雪消也不禁放下心来,既然纪言蹊铁了心要嫁与苏瑾珩,那陈国公府外孙女的身份多少也能给她加点码吧?

纪言蹊并不晓得白雪消在想什么,而是担忧起了灵蹊院里的人:“姨娘,沉碧她们如何了?”

“沉碧、半夏我想法子给留了下来,毕竟是你身边的一等丫鬟,至于旁的……”白雪消说着摇摇头,“都被你父亲一并发卖了。”

“是我连累了她们。”

纪言蹊垂了眼睑,但极快又振作起来,“无妨,我回头让柯掌柜帮帮忙,将人一个个寻回来就是了。”

见纪言蹊自己想通,白雪消也就没多说什么,“若是银子不够,姨娘这还有点。”

“够的,姨娘。”纪言蹊笑笑,“对了,纪言琛呢?灵蹊院封了,纪言琛住哪儿?”

“八小姐还住在原来那儿,你原来不是打旁侧给开了个门?她现在就从那边进出。”

纪言蹊点点头,还欲说什么,一行人就已到了落雪阁,人还未进院子,一个熟悉的身影便率先冲了出来。

“小姐!两个多月了连一封报平安的信也没有,可真是担心死我们了!”

也只有同自己一起长大的沉碧,才会这般关切自己。

听着沉碧关切中还带了些埋怨的话语,纪言蹊也只能软着性子哄她,见纪言蹊平安回来,小妮子便是有再大的不满也已烟消云散了,主仆二人聊了几句后纪言蹊便被赶回了厢房休息。

纪家这头的风波算是暂时平缓了,纪言蹊也总算松懈下来睡了一觉。

只可惜纪言蹊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没多一会儿就醒了,沉碧闻声端着水盆进屋侍候,一边绞帕子一边道:“小姐,方才半夏过来了,我看您睡得正沉就打发她回去了。”

“半夏不在落雪阁?”

沉碧摇摇头,“白姨娘要留人,总要有个由头,所以半夏便被拨到了三少爷的朝行堂。白姨娘说,待小姐回来了,再拨回来就是。”

“嗯,倒是难为你们了。”纪言蹊点点头,复又想起件事儿来,“对了,秋霜呢?”

一说到秋霜,沉碧便是满脸的不高兴,“亏得小姐还记挂于她,那个白眼狼在您离开后七日不到便嫁进了白家,知道您离京的事儿也没半点关切之意。”

纪言蹊知道半夏在不高兴什么,笑着安抚道:“无妨,只当我们欠她的便是。况且她本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必叫她养胎都不安心呢。”

“您倒是个心大的。”沉碧无奈的撇撇嘴。

纪言蹊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会儿估计纪老太太正用好饭消食呢,左右闲着也无事,倒不如早些去认个错了也安心些。

纪老太太并未想到纪言蹊今日会过去,因此丫鬟进屋通报时还楞了片刻才请了纪言蹊进屋。

纪老太太本还是极为生气的,可架不住纪言蹊又是撒娇又是认错的架势,三言两语便被哄得笑出了声来,最后伸手戳了戳纪言蹊的脑袋,无奈到。

“请罪就不必了。你这个丫头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嘴上说着错了,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这般做是不是?”

“祖母明察秋毫,可莫要再戳穿孙女儿的心思了。”

“算了,不过此番请罪可免,责罚却不可逃。”

纪言蹊乖巧应到,“但凭祖母处置。”

“三天后,便是皇后生辰宴,切不可给纪家丢了颜面。所以这三日,你都得好生来我这儿学规矩,可认罚?”

“孙女儿自然是认的!”

“你啊!”纪老太太说着又瞪了她一眼,“老婆子气归气,可瞧着你这人都瘦了一大圈,到底还是心疼占了上风。想来你这一路也吃了不少苦,便算作是罚你了吧。”

纪言蹊讨好地给老太太倒了杯茶,“还是祖母待孙女儿好。”

“此番,怨不得你父亲罚你,你的确是颇为出格。”

纪言蹊这般一说,倒是叫纪老太太想起了纪淮安来,于是少不得要提点几句。

“你父亲这个人,耳根子最是软不过,想必又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的不高兴了。你也勿要与他置气,到底是一家子,总不能伤了和气。”

“祖母说得在理,孙女儿一定铭记在心。”

纪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唤丫鬟去泡了壶茶来,与纪言蹊聊起了喀喇山的事儿来。

虽说纪言蹊幸运的免于责罚,可接下来三天的时间,倒真是学得她皮都快被磨掉了一层。

入冬的京都冷得人直哆嗦,纪言蹊裹着厚厚的衣物在院子里一站就是整整三日,身上虽然还算暖和,可手早已冻得没了知觉。

纪老太太毕竟出生大户,仪态什么的最是周全不过,这三日左不过是教了纪言蹊些常用的,让她好应付应付此次的宫宴。

当然了,纪老太太也是存了心叫纪言蹊吃些苦头的,毕竟……

王嬷嬷带着丫鬟将今日的晚膳摆上了桌,轻声询问:“老太太,五小姐哪儿?”

“请五小姐来用膳吧。”

王嬷嬷点点头,带着丫鬟走了过去,将纪言蹊身上的那些个道具一个个取了下来,一旁侍候的沉碧耳聪目明地上前为纪言蹊换了件儿暖和的大氅,扶着她的手进了屋子。

进屋,纪老太太已然坐在了桌前,纪言蹊行了个礼,也坐了下去。

纪老太太喝了口汤,淡淡问到:“这三日累坏了吧?”

纪言蹊摇摇头,“严师出高徒,祖母这都是为了我好。”

“可别说这些话。”纪老太太笑了,“老婆子此番就是刻意给你苦头吃的,你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