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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几张桌子,纪老太太悄悄给纪言蹊指了指一位身着锦服的妇人,轻声道。

“那便是康定伯爵府的夫人,我瞧着她对你倒是极为中意的。”

纪言蹊看也没看,扶着纪老太太快步走了一段,见身后没有旁人才轻声提醒说:“祖母与她接触时间怕是也不短了吧?怎的近日才中意上我的?”

听纪言蹊这么一说,纪老太太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近日纪淮安势头正好,加上纪言蹊在外的名声也不错,这康定伯爵府的人才松了口。

如此一想,纪老太太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但碍于众多宾客在场,也只能重新提起笑颜继续行走其中。

安顿完女眷,小辈们就陪着纪老太太落了坐,刚坐下就听见外面一阵躁动。

抬眸看去,即便隔着一道屏风,纪言蹊还是将那熟悉的身影刻入了眼里。

苏瑾珩行走于一群官吏之间,长身玉立,似美玉一般的面容清透雅致。

灿烂的骄阳落于他的眉发之间,将他衬得宛若谪仙般,叫人移不开眼。

许是纪言蹊的目光太过炙热,还未来得及收回,便瞧见苏瑾珩若有所感的望了过来。

便是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屏风,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目中氤氲着的缱绻情谊。

“咳咳——”

随着纪老太太的一声提醒似的咳嗽声,纪言蹊连忙低头收回视线,转而为纪老太太倒了杯茶。

而外面的苏瑾珩也重新收回视线,跟在纪淮安身后落了座。

苏瑾珩的位置离纪言蹊这边是极近的,中间只隔着道屏风,以至于那边有什么动静她们都听得到。

纪淮安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低声和苏瑾珩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另一边去了。

纪淮安这样的行为不仅叫纪言蹊觉得奇怪,按理说纪淮安为了不贴上“柳丞相一派”的标签,近日巴不得离苏瑾珩越远越好,又为什么会请苏瑾珩来纪择谦的婚宴呢?除非……

苏瑾珩是不请自来的,亦或是,他是代替嘉崇帝前来的!

正思忖着,便瞧见苏瑾珩阔步向前,拿出圣旨沉声道:“圣旨到。”

话音刚落,便听见院子里里外外噼里啪啦地跪了一地,纪言蹊心里一紧,也忙不迭地跟着跪了下来。

说是圣旨,倒是像极了口谕,大意是近日政务繁忙无法到场证婚,所以特意遣了苏瑾珩前来道贺。

接完圣旨大家又重新坐回了原处,观起礼来,宁朝的婚礼过程冗长,等礼成后天色也已近暮色。

纪言蹊这些小辈,作为妹妹自然少不得要去探望一番新娘子,只见向来活泼的付相思如今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由着喜婆与丫鬟忙得脚不沾地。

纪言蹊知道新娘子怕是到这个时间了还未用过饭,于是悄悄塞了两个点心给付相思,付相思赶忙将食物藏了起来,俏皮地捏了捏纪言蹊的手背。

纪言芙之前与付相思关系也是极好的,可看见了这两人的小动作,便心里如何都不是滋味,哼了一声也不管旁人如何作想便一撩裙摆走了出去。

察觉到这一点付相思有些紧张,根本不晓得自己哪里讨了纪言芙不喜。

“六妹妹怕是有事耽搁,所以见不着新娘子心里窝火呢。”

纪言蹊自然也瞧出了付相思的紧张,这般宽慰着说道。

付相思也不好一直讲话,于是只是点了点头,可瞧她的脊背便晓得放松了不少。

她们这些前来沾个喜气的同辈姐妹,自然不好在人家新娘子房中多留,纪言蹊又小声宽慰了付相思几句,临走前才真诚地道了句。

“相思,新婚大喜,我便在这里祝你与二哥哥,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从新娘子的喜房里出来,等坐回席面上,纪言蹊的耳边还回荡着方才付相思那句话。

付相思说:“言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日后还会是我最亲近的小姑子,所以有些话我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如今我得偿所愿寻到了自己的幸福,我希望你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齐王殿下也好,小王爷也罢,只要你喜欢,我都会支持你的!所以不要为了旁人的眼光,去放弃自己本可拥有的幸福,不值当。”

顾不得反驳,纪言蹊就跟着一群姐妹从喜房走了出来,苏瑾珩也就罢了,怎的还把云烈也扯进来了呢?

其实纪言蹊知道的,付相思说这些都是好意,只可惜啊……

她和苏瑾珩之间,从来就不是那般简单的。

正惆怅着,就听见屏风那头有三五官吏和苏瑾珩聊起了天。

今日苏瑾珩虽是奉命而来,却并未独坐高处,而是选择了与大家同欢。

而且整日下来都是温文有礼的,一点都不似有些皇亲贵胄般喜拿乔,于是大家也就对他亲近了许多,因而几杯美酒下肚,趁着酒劲儿与他套近乎也是有的。

“圣上今日未至,可是忙于坦丹来访之事?”

“正是。”

“下官听闻,此次坦丹来访带来了一位公主,美丽十分。还有人说,许多百姓在街上一睹公主芳容后,都被迷了心智呢!”

那名坦丹公主苏瑾珩是见过的,漂亮是漂亮,可倒也没外界传得那般夸张,于是回应道:“顿珠公主乃是坦丹贵客,不好轻易议论。”

苏瑾珩这话,本就带了些提醒的意味,可那位官吏却似酒喝多了般,继续打趣道。

“齐王殿下莫不是害羞了?下官可是听说那顿珠公主乃是坦丹王的掌上明珠,特意送来与我大宁和亲的呢。如今几个适婚的王爷中就您婚事未定,想也知晓但坦丹王是打的什么主意。”

那人话音刚落,便听见旁边女眷席上水杯落于桌面的声响,接着便是女眷们叽叽喳喳的关切声,和女子平静带了些起伏的解释。

听到男宾那边的话,纪言蹊只觉得心头一窒,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是难受极了。

以至于失手打翻了丫鬟递来的茶水,这样的席面上家中小姐不可失了颜面,于是倒茶的小丫鬟就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