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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我可以基本断定,这红珊福禄树被摔之事并非有意为之。而是被人不小心撞坏了,然后整理好现场后仓皇逃离,却不慎忽略了碎片上的茶叶。”

纪言蹊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扫视了站在正堂的各路人马一眼,其中幸灾乐祸有之、好奇有之、欣赏有之、疑惑有之。

众多的表情里,只有纪言倾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闪过了一刹那的……

惊慌!

如此一来,纪言蹊心里便是有数了,但面上却也不显露,只道是:

“所以说,找出是这茶叶是谁屋里的,便知晓是谁摔坏了这红珊福禄树。”

“我听着五妹妹这话似乎有些不妥,其一,单凭一片茶叶又有谁能分得出是谁喝过的?其二,五妹妹屋里,也未必就没有茶叶吧?”

开口的人是纪言锦,温声细语的几句话再次叫人群骚动起来,谁都知道这尊红珊福禄树对纪淮安的重要性,单凭茶叶来判定是谁摔坏了此物,无异于是将一屋子人全部拉入了这摊子浑水。

毕竟,谁也不知晓是不是同那作案的贼人领了同一款茶叶。

纪言蹊之所以会说此话,本来的目的也在于想要瞧瞧看纪言倾还有没有同谋。

但她仔细观察了纪言锦片刻,纪言锦虽然微皱眉头,但神色里倒是一派坦然,这说明纪言锦此番开口并非有意为纪言倾开罪,而是不想陷身于这浑水之中。

更何况,纪言锦因着纪言倾的婚事,被束在府中择偶一事儿,本就对纪言倾多有芥蒂,与之联手的几率更是小之又小。

思及于此,纪言蹊正准备开口,却是被站在旁侧的纪择谦截去了话头。

“据择谦所知,大伯素来爱茶,府中储备的茶叶不下三十余种,每月各院都会根据各自不同的喜好领取茶叶,喜好相投的毕竟乃是少数,只要有人能分辨出这茶叶是何品种,去账房查查是何人领取了,就算不能锁定真凶,也绝对能大幅地缩小范围。”

“仅凭一片茶叶分辩?府中谁人能有如此能耐?”

此话一出,倒是叫纪言蹊等人犯了难,的确,仅凭一片泡过水的茶叶分辨品种,确实有着不小的难度。

“大嫂!”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时,一旁看了半晌戏的纪言芙兴冲冲地开了口,“大嫂出身书香世家,自小便喜茶道,这等闻香辨品的事儿,自是难不倒她!”

突然被点名的沈诗秋被众人审视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本来一点没想掺和此事儿,却不料被纪言芙这嫡亲的小姑子给坑了。

之前自己刚入门,本想着能尽快同家中的弟妹熟络起来,这才主动揽了教纪言芙茶艺的活儿来,哪晓得……

心中虽然后悔,可此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笑道:“六妹妹谬赞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哪有你说的这般厉害。”

“大孙媳妇儿,无需太过自谦,沈家培养出的嫡女自然是人中龙凤。此番,便辛苦你辨上一辨。”

纪老太太听多了这般客套的话,碍于身份也不能太过直白,于是只能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祖母客气了。”

沈诗秋明显感觉到了老太太的不喜,心下一紧,再不敢耍什么花样,“现下大家有此需要,诗秋自然也是义不容辞的。”

沈诗秋说罢,便主动伸手接过了丫鬟递来的碎片,一旁的众人瞧着,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沈诗秋嗅了片刻后,重新将碎片放回托盘之中,然后笃定道:“应当是水仙无误。”

此话一出,众人皆把视线投向了纪言倾,纪言倾喜欢水仙茶,一向不是什么秘密。

前些日子海姨娘有孕,纪淮安心情大好,加之纪言倾一撒娇便将府中所有的水仙茶送去了临海楼。

别说是其他院子了,就是府库里也没有存余。

海姨娘一听这话分明是将矛头对准了临海楼,立马坐不住了。

“大少奶奶明晓得府中只有我院子里有水仙茶,却敢笃定的说出这话来,意图也太过明显了吧?如此这般,莫不是拿了人什么好处?”

沈诗秋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了几度,却碍于体面不好撒泼,倒是一旁的纪择知难得开口为自家媳妇说了句话。

“海姨娘这话着实诛心,我倒是觉得诗秋入门时日尚短,对府中的事情自然不比他人熟悉,说话应当是最为公正的。”

“海姨娘若是怀疑我的嗅觉,大可请外面专业的茶庄人士前来验茶,到时孰是孰非自然有了定论。”

见纪择知为自己说话,沈诗秋的面色才好了些许,“公道自在人心,诗秋是不怕验的。”

“大少爷夫妻二人倒是口径一致,不知妾身何时惹了二位不快,需得二位这般费尽心思地陷害于我!”

“够了!”

眼看着海姨娘同纪择知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开了,纪淮安听着着实头疼,一时却也理不出个头绪,只好大呵一声止住了几人的争执。

转而将视线投向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婢女阿紫,厉声道:“贱婢,如今你作何解释?”

“奴……奴婢”……阿紫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停顿了良久才憋出这么一个理由。“许是看花了眼……”

“满口胡言!方才还言之凿凿地直指五小姐,如今却说是看花了眼,难不成在你眼中老夫就这般好糊弄!”

纪淮安此刻脑子倒是清醒了,立马找出了阿紫话中的漏洞所在,一拍桌子大声到:“既然你这双眼睛不好使,那老夫看着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来人,拖下去,莫要惊扰到府中女眷!”

阿紫一听这话,吓得魂不附体,就近一把抱住了纪老太太的脚,哭喊道:“老太太心善,救救奴婢吧!”

纪老太太深知纪淮安那话也就是吓唬吓唬这婢女,正经的官宦人家哪有动不动要人性命的?若是被人参上一本,哪里还能保得住这乌纱帽,况且纪淮安还是一个这般在意仕途的人。

“阿弥陀佛,府内见血终是不祥的。阿紫你若能说出实情我还能念在你有意悔改的份上替你求上一情,若是不能……”

既然纪淮安做了这戏,纪老太太也万没有不陪他演下去的道理,“便依我儿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