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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老太太看戏的时候还不忘叫上纪择谦和纪言蹊,本是预备叫纪择谦自个儿也来瞧瞧的,可纪择谦却以明年的春闱为由拒绝了。

可怜纪言蹊一个人侍候左右,陪着老太太同一台戏看了十来遍。

纪言蹊想,她大概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想再看戏了。

好在这段时日的戏也不是白看的,俞闲月为纪择知相中了城东沈大人家的嫡女沈诗秋,纪言蹊听了也觉得这长嫂选得不错。

沈家家主任职国子监,最是注重礼仪不过,沈诗秋作为沈家唯一的嫡女,各方面瞧着都是极为周全的。

纪择知自小习武,虽然出身书香世家但为人处世上都是带了些武夫习气的,若是能讨得这沈家闺女为媳,一刚一柔倒很是互补。

纪择知的婚事就这般定了下来,就在纪言蹊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不再看戏的时候,纪老太太又做主派人又递了几份帖子出去,仔细一问才知道那是老太太给纪言锦挑的未来夫家。

说实在的,纪言锦的婚事是好是坏纪言蹊都不想掺和半点,不然以纪言锦的性子,日后只要有半点不是,总能将事情赖到她头上来。

好在这日的戏也新鲜,是京都近日风靡一时的《广寒宫》,讲的是嫦娥同后羿的爱情故事,纪言蹊之前倒是未曾看过,于是便干脆乖乖地坐在老太太身边看起了戏。

戏台上演嫦娥的姑娘生得貌美,声音也好听,可一看见她纪言蹊却总是走神。

纪言蹊想起了那个说着要给自己带嫦娥面人的少年,他南下也有段时日了,不晓得平安与否。

一场戏看下来,纪言蹊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可老太太偏生不放过她,几位夫人和纪言锦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被询问了意见。

纪言蹊想了想和稀泥似的应付了几句,结果被老太太瞪了好几眼,最后才规规矩矩地回答说:

“若是非得说个高低的话,那便是宋家二公子吧。”

纪老太太选的这几家条件都是相当的,虽说宋家不是里面门第最高的,但无疑是最适合纪言锦的。

纪言锦虽有着才女之名,但说到底终究是庶女的出身,若是想做正妻多半是要低嫁的。

宋家虽说官阶略低一些,但家风清正,一家皆是惜文爱才,纪言锦顶着个才女的名头嫁过去,过得必定不会太差。

再说那宋家的嫡长子,早些年中了举人,外派出京做了几年的官,不日便会被调派回京,想必到时宋家的宅门又得往上砌上一砌了。

况且宋家家主与纪淮安一般,同属六部,日后若能互相帮衬扶持,那这段姻亲对两家都是有利的。

纪老太太听完纪言蹊的话,淡淡地点了点头,不置与否地带着王嬷嬷转身回了春晖院,徒留纪言蹊愣在原地不知所谓。

回到屋里后纪言蹊左思右想,纠结了许久才落笔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大意是询问齐云澈是否安全。

这样的信件若是落到他人手里定然是会惹出祸端的,于是纪言蹊便将信件交于沉碧,要她明日借着采买之由亲自送到齐府去。

沉碧心里虽然偏向许惊庭要多上几分,但也懂得轻重,点了点头后领命退下。

纪言蹊的信送出了好几日,却是半点响动都没有,石沉大海般的沉寂让她的情绪一度有些低迷。

在这样沉闷的夏末季节里,纪家人千盼万盼终于把嫡长子纪择知给等了回来。

为了迎接纪择知,纪家一众人在正门口站了个满满当当。

纪言芙是里面最高兴的,纪择知从军,对于她这个打小就对闯荡江湖十分向往的小姑娘而言,纪择知简直就是她的偶像。

况且纪择知与她一母同胞,嫡亲的兄妹之间情谊本就更为深厚。所以她对自己这个嫡长兄的归来,可谓是充满了期待。

纪择知是骑马回府的,一身黑色的劲装,手里握着把宝剑,腰间悬着个酒葫芦,身后跟着几个一身戎装的随从,一张同纪淮安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不怒自威,但若是仔细打量一二倒也耐看。

这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比纪言蹊记忆里的大哥拔高了许多,也黑了许多。

纪择知脚刚踏入府门,和众人还来不及寒暄圣旨便到了,于是纪淮安连忙率着全家规规矩矩的跪倒一片。

纪言蹊伏在地上,视线所及只能看见那双墨色的官靴和半截紫色衣袍,直到来人掐着嗓子宣读完圣旨她才清醒过来。

规规矩矩地跟在纪淮安身后谢了恩,刚起身就瞧见两排宫装的婢女从门外鱼贯而入,托盘里全是清一色的赏赐之物。

兵戎出身的纪择知不太懂人情世故,但纪淮安浮沉官场多年,靠的就是性子里的几分圆滑,趁人不注意悄悄塞了些金叶子到那宦官手里,然后便客气的领着一家人送别了他们。

送别那群宫人后,纪家人便辗转回了前厅,纪家几姐妹皆是围着纪择知转的。

纪择谦倒是不凑热闹,说了两句恭喜的话后便站在一侧,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

纪淮安同纪老太太坐在上座,虽未说什么,但脸上的笑意看来是极为满意的。

纪淮安视线一转,落到了一侧的纪言蹊身上,眉头一蹙满是不满之色。

纪老太太见状也看了过去,只见纪言蹊半点没把心思放在纪择知身上,而是跑去看那些赏赐之物去了。

“大哥哥时隔一年好不容易才回府一次,五妹妹却跑去同那死物亲近,白姨娘素日只教妹妹看成色了?”

老太太还没来得及说话,纪言倾便率先开了口。

纪言倾这样一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话,叫纪言蹊听得眼皮一跳,心想这纪言倾近日说话倒是进步了许多,既说了她不尊兄长,又扯出白雪消对她教育不到位,从而讽刺她眼皮子浅。

而一旁的纪淮安闻言变色,可不等他发作,纪老太太便出言将纪言蹊唤了过来,佯装责备到:

“言蹊这丫头近日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在屋里上蹿下跳成何体统?”

纪言蹊知道老太太这是在帮她解围,于是款步上前微微福身。

“老祖母赎罪,孙女只是瞧着这赏赐之物的数量不对,故而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