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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知道。”男人一脸傲慢的扬了扬下巴,把视线投向了女子,“不过姑娘既然那般笃定,便你先说如何?”

女子微微蹙了蹙眉,“我出门太急,并未清点过银两。”

女子此话一出,周围的百姓纷纷加深了许多对她的怀疑,毕竟寻常人家的百姓对银子看得紧得很,怕是一分一毫都要计算的。

不过纪言蹊倒是也没觉得女子的话有何不妥,毕竟看她这身穿着也是不缺银两的人,就像之前的自己,喜欢什么自然有丫鬟付账,从来都不知晓自己手里到底有多少钱银。

男子见势有利,赶紧指责道:

“你们瞧瞧!我就说她是个骗子吧!”

“公子这般讲话实在有失公平。”纪言蹊也不急,笑笑又重新将话题引了回来。“敢问公子这钱袋中有多少钱银啊?”

男子心中一紧,片刻后镇定下来按之前掂这钱袋的重量估了个数字。

“十八两。”

纪言蹊闻言打开钱袋大概的数了数,又将打开的钱袋同周围的百姓看了一遍,这才摇摇头:

“数量少了。”

男子面色一黑,狡辩到:

“料想是上午花掉银子后忘记了,少个几两本公子又怎会在意。”

“公子说得是。”纪言蹊笑笑,又重新将钱袋合了起来,直接将视线投向了女子,“除了银两以外,这钱袋中还有一物,两位可知是何物?”

女子见有机会扳回一程,急急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珠子!”

“定是你方才拿我钱袋的时候摸到了!”男子抱着胳膊指责道。

“你血口喷人!”

“既然这位公子有异议,那么请问公子这珠子是何材质,成色如何?姑娘次次抢先,着实不妥,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心虚呢。所以,这次还是让公子先为大家解答吧。”

纪言蹊的话明着说女子的不是,却暗指男子次次鹦鹉学舌,三言两语将男子的意图堵了回去。

男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女子一眼,开口道:

“有一枚玉珠,成色自然是上佳的。”

“不对,是一枚铁珠,我瞧着下人们玩觉得新奇要来的。”

纪言蹊这才不紧不慢地将钱袋里所有的物件全部倒在了周围一位大婶的掌心,一堆银两中间赫然躺着枚不起眼的铁珠子。

最为好笑的是,那银子分明是比十八两要多出一两。

男子这才意识到纪言蹊诓自己,可还来不及发作,就听见了方才围观的百姓纷纷出言讨伐他。

男子面色一暗,但并未着急,不消片刻便从人群外挤进来一个人,说这是他们家痴傻少爷什么的,然后光明正大地将人带走了。

那人一走,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就散了,纪言蹊默默的将银两重新装入钱袋递给了那个女子,也不居功,带着沉碧便要走。

“喂!”女子叫住了她,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说什么。“你……不要赏赐?”

纪言蹊笑笑反问:“这钱袋本也不是姑娘的,姑娘又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呢?”

“你怎的知道?”

其实很简单,这位姑娘一身上下恐怕就值许无数个十九两了,又何必为了区区十来两银子同一个无赖纠缠许久?

而且方才纪言蹊将银两倒出时,这位姑娘可一眼都没瞧过那些银两,全心全眼都扑在那个钱袋上。

想来对她重要的只有那个钱袋而已,如此这般怕是重要之人的物件。

只是这个重要之人是谁,纪言蹊就不去深究了。

但瞧着女子这薄脸皮的模样,纪言蹊到底是没将心里那些小九九和盘托出,只说了个不痛不痒的理由。

“因为那本就是个男子的钱袋呀。”

“那你为何还要给我?”

“因为那个钱袋也不是那位公子的。”

女子一听,乐了,只道:“你倒是有趣。”

“谢姑娘谬赞了。”

“你叫什么名字?”

“纪言蹊。”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倒有几分风雅。”女子笑笑,“本小姐记住你了!唤我阿颜便好。”

“阿颜姑娘。”

女子对她这般称呼似乎并无不满,想了想从广袖中掏出一本书来,径直塞到了她手中。

“呐,这是本小姐赠你的报答礼。”

纪言蹊瞧了眼书封,不过是本寻常的书籍,于是也不矫情地收了下来。

“谢谢阿颜姑娘,那我便收下了。”

纪言蹊同阿颜又聊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走到分叉路开便同她分了开来,主仆二人正商量着要去哪里用膳,便瞧见方才那个抢荷包的男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沉碧,快跑!”

纪言蹊轻声提醒一声后拔腿就跑,哪晓得脚步一乱竟是失了平衡,倒向了一旁,顺势还打翻了什么东西。

“姑娘,你没事儿吧?”

纪言蹊想,她大概此生都无法遗忘这个狼狈的瞬间。

午后的阳光自树洒落,投下一片大小不一却美丽异常的光斑。

男子站在那儿,墨发以镂空的雕花金冠束起,素雅的月白长袍上绣着精致的祥云,束着条金丝线绣成的和田玉腰带,上好的墨玉直直缀在腰间。

面如冠玉,每一笔轮廓都好似天帝的宠爱馈赠,像极了那九重天上不染纤尘的谪仙。

他在飞舞的花瓣雨中屈身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低着头的认真模样让整个人都凸显出几丝柔软来,嘴角弯起的弧度几乎要夺去她所有的呼吸。

是他,方才马车外的那个男子。

“姑娘?”

男子再次询问出声,这才将纪言蹊的思绪拉回,脸莫名的红了个全。

看了眼男子伸出的手终究还是没有回应,而是摆摆手急道:

“啊?我没事儿的!”

“小姐!你没事儿吧?”

沉碧来得及时,将纪言蹊从地上扶了起来。

纪言蹊微红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事儿,没事儿。”

“少爷,您的玉笛……”谪仙身边一个侍从模样的男子从地上拾起一支被摔成两段的笛子,一脸心疼的嘟囔起来。

纪言蹊这才回忆起自己慌乱之间打翻的物件,似乎就是这支玉笛,顿感头疼,接着还是规规矩矩地冲男子行了一礼。

“小女子先给公子赔礼了,既然这玉笛为我所坏,小女子愿承担玉笛之损。”

“嘁,你赔得起吗!”那谪仙还未回答,倒是一旁的侍从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