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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闲月倒是一如既往地单刀直入,“言蹊,昨夜你救了你大姐姐,今日又帮了我,这份情谊做母亲的自会记得。你是个好孩子,若有什么难也可以与母亲说说。”

“为母亲分忧,本就是女儿的本分不是?”纪言蹊笑笑,“更何况,都是郭嬷嬷行事稳妥,女儿实在不敢居功。”

投诚的话外之音再明显不过 ,俞闲月闻言轻笑道。

“你这孩子是个聪慧的,得空了多来邀月院坐坐,顺带帮母亲好生约束约束你那六妹妹。”

俞闲月口中的六妹妹,是俞闲月所诞的嫡幼女——纪言芙,纪言芙性子活跃,喜武不喜文,让俞闲月颇为头疼。

纪言蹊笑着与俞闲月又客套了几句,这才似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般开口。

“实不相瞒,言蹊的确有一要紧之事想求母亲帮忙。”

“哦?”俞闲月似乎并不意外纪言蹊的有事相求,“何事?”

白雪消失势后,屋里的金银细软被恶仆们卷了大半,纪择行年幼,吃食用度都不能亏着,加之后宅处处需得钱银打理,如今纪言蹊的日子可真是过得紧巴巴的。

原先她是预备典当些首饰过活,可如今有了这般好的机会,她也自然不会放过。

是以,纪言蹊面色尴尬地开了口:

“姨娘去了庄子后,言蹊蠢笨,不擅打理钱财,如今这日子……”

纪言蹊点到为止,俞闲月闻言立马便懂了,轻笑一声道:

“原是如此,我还当什么大事儿呢。无妨,母亲这儿还有些体己的银子,回头便让人送些去落雪阁。你与择行都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万万不能亏着了。”

“多谢母亲。”

看着俞闲月脸上怡然自得的神色,纪言蹊只微微垂下了头。

人心啊,果然最经不起揣摩。

纪言蹊的突然投靠,只会让俞闲月本能地产生质疑,怀疑她的目的不纯,这种怀疑是纪言蹊解释再多都无从消除的。

而这时候纪言蹊只需要“有事相求”,便可解除俞闲月的怀疑,在“果真如此”的得意之中以为自己捏住了纪言蹊的命脉。

世人皆想将自己武装得完美无缺,殊不知,大智若愚,懂得露出些许破绽的人才不会为人忌惮。

毕竟,人无完人。

纪言蹊帮俞闲月解决了麻烦,俞闲月也乐得给纪言蹊些好处,隔日便使人拿了些银子给纪言蹊。

俞闲月的接济虽解了纪言蹊的燃眉之急,但长期以往到底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是以,纪言蹊便与沉碧一道窝在屋子里做些女红之类的攒着预备拿出去换些钱银。

纪家虽说门第不高,却最是看重礼仪,后宅女眷们一年难有几次出门的机会。

这不,这一等便是月余后的花灯佳节。

彼时,曾经传得满城风雨的铭德侯府之事,也渐渐被其他八卦给淡化了,憋了许久的纪家众人也总算敢出门来见见人了。

因着俞闲月的关系,这段时间纪言蹊与纪言芙之间也亲近了不少,是以出门便相约乘了一辆马车。

纪言芙性子活跃,只待马车上了正街便撩了帘子探出头去,不消一会儿,便听见纪言芙惊叹的声音。

“哇,这位公子生得真是好看,便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齐王殿下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大宁王朝,国姓为苏,当今圣上育有六子,其中仅皇五子苏瑾珩为皇后嫡出。

这位皇五子自小便是受着万千宠爱长大的,十岁获封齐王,是多少皇室儿女羡慕不来的荣耀。

苏瑾珩在某种程度而言,是个不公平的存在,不仅家世傲人,就连容貌也是万一挑一,因而被京都少女们称为第一美男。

纪言蹊正想开口劝阻纪言芙一二,就从纪言芙挪出的缝隙里瞧见了那抹身影。

的确是上好的皮囊,奇怪的是纪言蹊总觉得这人瞧着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着实不曾打过照面。

纪言蹊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纪言芙便急着要撇开纪言蹊,好溜去武馆逛逛。

纪言蹊也懂事儿的不会扰了纪言芙的雅兴,自觉下了马车并与纪言芙约定了集合的时间。

告别纪言芙,纪言蹊便同沉碧一道去了绣坊,将满满当当的一包绣品卖掉,刚要出绣坊的门儿就被乌压压的一群人给堵在了里面。

纪言蹊一向是个爱凑热闹的,忍不住拽着沉碧跑过去围观起来,原来是两人在争夺一个钱袋。

只见那女子一身浅紫色齐胸儒裙,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配以一支金蝶流苏簪,样式虽是普通,但那簪中的夜明珠却价值不菲。

再看那男子,穿得倒也算端正,但同女子比起来着实差了好大一截。

女子说是这男子偷了她的钱袋,男子又说是这女子盗窃不成赖上了他。

纪言蹊打量了一眼那个钱袋,布料质量倒是上等的,就价值上来讲似乎同女子更符合些,可便生那又是个男子的钱袋,故一时间两人倒是很难说清。

两人争了几句后男子明显就占了上风,倒不是说男子占理,只是那女子大抵是没遇见过男子这般无赖的人,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纪言蹊见了女子这个模样,突然就想起了姨娘白雪消,所以待纪言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拽住了那钱袋的一角。

“小姐!”

沉碧皱着眉头唤了她一声,明显不希望她管这些闲事。

但纪言蹊竟已伸了手,便没了不管的道理。

“既然两位理不清楚这个理,不若小女子同各位街坊一起来做个公证?”

男子见状凶神恶煞地嚷了起来,“凭什么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这么多乡亲看着,难不成还能让小女子跑了不成?”纪言蹊刻意顿了片刻又道:“倒是公子,如此这般莫非是心虚?”

周围的百姓闻言也纷纷议论了起来,男子脸一红正欲反驳,纪言蹊便趁他犹豫时将那钱袋扯了过来。

纪言蹊掂了掂钱袋心中便有了主意,开口问道:

“两位既然都说钱袋是自己的,那这钱袋中有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