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林景州缓缓睁开眼睛,脑袋还没清醒,正要起身,就感觉身体被人压着,他浑身一僵,扭头看向身侧,就看到枕着他胳膊,趴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芸惜。
两人都没盖被子,合衣躺在床上,身体相贴,极其亲密。
他呼吸一滞,昨天的记忆慢慢回到大脑里。
他喝醉了,看到言诺碰了她的脚,心中嫉妒万分,但他忍住了。他把她抱到了床上就要离开,她要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处理完伤口,他就该走了,他应该……走了的。
视线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她的五官精致,睫毛很长,鼻梁娇俏可爱,红唇,唇……
一股奇异的感觉袭遍大脑。
她的唇好软,好甜。
林景州控制不住大口呼吸。
怀里的人似乎感觉到有些冷,缩了缩,他急忙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可这样一来,也盖住了他。
同衾共枕。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个词。
他呼吸一紧,突然觉得心口狂跳。
这是梦吗?
忍不住伸出手,指腹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直到触摸到柔软嫩滑的肌肤。
竟是真的。
他真的抱着她睡了一夜,还,还亲了她!
“唔……”
芸惜睡梦中,感觉有东西搔她痒痒,伸手扑了一下脸颊,林景州一下惊醒,忙慌张地抽回自己的胳膊,想逃。
不可以!
他只是个太监,不能耽误她的人生!
抽出胳膊的同时,芸惜也醒了,她坐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看到妄想悄悄逃跑的某人。
“早~”
林景州脊背僵硬,站定在原地,不敢回头。
她开口:“看看你的手,伤口愈合了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嗯,好了,谢谢。”
芸惜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哀叹了一声,“可是我的脚好像没什么好转。”
他转过身,忽略她的脸,目光落在她脚上,“还是很疼吗?”
“嗯。”
“我让太医来瞧瞧。”
她忙拒绝,“那倒不用,其实看着没消肿而已,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林景州本想问她为何昨夜自己会睡在这里,目光在瞥到她衣带散开,扣子也解了两三个时,再次僵在原地。
芸惜看着他,心情极好,“你昨晚……”
“我,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拧了下眉,这家伙怎么一副负心汉的说辞?
“你不该让一个喝醉的人留在你房内,即便我是个太监!”他平静地提醒。
她气笑了,原本想跟他好好谈一下的念头瞬间消失了,“我好心收留你一夜,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拧着眉头,“这府里房间多的是,你随便让人把我送去哪间房都可以。”
“林景州,你……你真是好样的!”
她气得大口喘气。
林景州也察觉自己言语不当,可一想到自己可能喝醉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他的大脑就一下乱了。
给她一个如意郎君,让她幸福美满过完此生,已经是他现在唯一的目标。
他绝不能让任何人,包括他自己,毁了这个目标。
芸惜是该子孙满堂,而不是跟他这个阉人,失去了她作为女人该享受的快乐。
“滚,看到你就烦!”
林景州看她了一眼,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后,芸惜抓过枕头,狠狠砸到地上,故意安排两人同床共枕睡醒,就是为了以此为契机,想跟他表明心意。
“想再让我先表明心意,下辈子吧,林景州!”
她气呼呼地坐在床上。
蓝玉推门进来,“小姐,您醒了?”
“嗯。”
洗漱过后,她问:“他人呢?”
蓝玉一边把早膳摆在桌上,一边回道:“爷去宫里了。”
“胆小鬼。”
她暗暗嘀咕了一句。
“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晚些你去找花婶,让她多拿些京城的好男人的资料来与我看。”
“是。”
气她是吧?
看谁最后最生气!
脚肿了,一整天芸惜都没办法自如活动,只好窝在榻上自己解闷儿。
花婶吃过午膳来的,拿了不少画册,都是京城门第不错的男子画像,还有家庭资料。
芸惜虽然没有真的找夫婿的念头,但看看热闹也不错。
“这家三代书香世家,如今在京城开了个学堂,这位赵公子年方二十七,今年科举没进三家,但也中了进士,前途不可限量。”
芸惜一边吃着零嘴,一边让蓝玉打开画卷,让她瞧瞧人。
蓝玉只好把画卷居高,然后落下。
看到画卷上的人,芸惜一口食物噎着,“咳……咳咳……”
“小姐,你没事吧?”
“没,花婶,你说这位赵公子二十七岁?怎么瞧着有四十了!蓝玉,你看看。”
蓝玉探出头,看自己举着的画卷,画卷上的男子留着长胡子,脸上褶子少说也有十条,身体还佝偻着。
“的确看着很老,跟管家还有点像!”
“哈哈,对,就是有点像管家!”
花婶一脸无奈,在一旁解释:“这读书可是很费脑子的事,能中进士,那也是真有本事的人,姑娘喜欢相貌好的?”
“当然,谁不爱俊俏的男子?”
蓝玉赞同地点头。
林景州今天很早回来,他惦记芸惜的脚伤,出宫之前还去找了一趟施嬷嬷。
“她脚踝肿了?”
施嬷嬷一边侍弄花草,一边问。
“嗯。”
“这三年,我的医术你学了也有七八成,这种小问题还用来找我?”
林景州开口:“不才七八成吗?景州只信得过嬷嬷的医术。”
施嬷嬷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走进屋里,半晌才出来,手里拿着一小瓶药膏,丢给林景州。
“多谢。”
“你知道我不图你谢我。”
“我知道,但先帝既然故意瞒着你,自然不会轻易让人找到你的孩子,我还在排查,很快就有眉目了。”
“去吧,我等着你。”
拿着药从鲜花坊离开,林景州直接出宫回府。
回到府里,重修花园的人还在忙,他去看了一眼,确定那些人不会发现地下的秘密,才转道去芸惜的院子。
刚踏进院子,就听到她的声音。
“这位公子倒是长得极好,他家里是什么情况?”
花婶回道:“这位吴公子二十又六,是清河郡府的公子,不过是庶子,没有继承权,他如今在皇城司当判官,前程似锦啊。”
“一个小小判官也够得上前程似锦?”
三人同时回头,就看到林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