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州一步一步走向两人,“我是来为两位送行的。”
幕奕君眼眸幽深,抿唇问:“你要杀我们,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该拿她威胁我。”
顾锦绣虚弱开口:“给芸惜下毒,是我们的无奈之举,可是我们已经给解药‘’
了,她并不会死!”
幕奕君护着她,警惕地盯着林景州,等着反击的机会。
林景州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站在安全距离,幽幽地开口:“幕奕君,要查到你的身份,还真不容易!河间幕府这一辈的旁系子嗣,虽然是旁系,天赋却超过本家子弟,你不是太监,你是装的。”
“你想让我们帮忙,大可以明说,为何要下毒?”
林景州没回答他,而是满眼讥讽地看着他。
两人表情一滞,都有些心虚地挪开了。
他们当时逼芸惜和林景州帮忙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商量,直接下毒。
如今,竟是天道轮回了。
林景州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手,“不杀你们也行,幕公子为我做一件事,作为交换,我也能给顾锦绣解药,如何?”
“她的身体扛不住你的毒,你要我们做什么,直说便是,快给她解毒!”
他眼神冷漠,表情平静:“她扛不扛得住,与我无关,你我交易,我给解药!”
幕奕君盯着他问,“如果我们拒绝呢?”
他抬起手,明明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面容,彷佛一个清雅秀气的公子,说出的话却如同恶鬼修罗一般。
“那就没办法了,我就用二位试试我的毒,我第一次配剧毒,到底是什么效果,还不知道呢。”
“你要我做什么?”
林景州淡淡一笑。
“南巡过程中,杀了舒妃。”
只要舒妃死了,他便再也不惧怕前世的噩梦重演,等他在前朝后宫扶持了自己的势力,他就能护她一世周全!
“我可以帮你,但你先解了锦绣身上的毒,林景州,她的身体承受不住你的毒!”
林景州缓缓起身,“幕府的医术,吊着一个人的命,应该不是难事吧?”
幕奕君站起来,气愤开口:“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吗?”
“合作?”
他嗤笑一声,“两位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吗?没有你们,此事也能成,我只不过给了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罢了。”
“你——”
顾锦绣拉住幕奕君的手,“别!”
她看向林景州,脸上露出一抹淡笑,笑意却没到达眼底,“林公公如此狠毒手段,就不怕吓到芸惜吗?她可是一心向佛的善心人。”
他冷眸瞥了她一眼,“善心人,不也被人利用善心,下了蛊毒吗?”
顾锦绣被呛得哑口无言。
林景州不耐烦地问了一遍,“到底做不做?”
“做。”
幕奕君咬牙答应了。
“很好。我只有一个要求,她的死因不可牵连到我跟芸惜,她死之日,便是我给你解药之时。”
说罢,林景州戴好披风,抬脚走出房间。
他一路离开宅子,走出巷子口,然后上了马车,“回宫。”
“是。”
坐在马车里,他拿出几枚银针,皱了下眉,“竟然没有直接毒死,看来要做出剧毒,还真不容易。”
……
芸惜从泰康宫走出来,手里捧着太后赏给二皇子的金项圈,脑海里却是太后的话。
“芸惜,你是谁的人?”
太后坐在榻上,身边站着李嬷嬷。
她跪着,不敢多言。
李嬷嬷在一边提醒:“芸惜,还不快回太后话!”
“奴,奴婢是太后娘娘的人,一生都会忠于太后!”
她磕了个头。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起来吧。”
她站起来。
“你被告发私吞先皇后陪葬物一事,本宫已经知道内情了,是先皇后托你做事,这个委屈,你且先顶着,本宫会找个好时机帮你洗脱罪名。”
“奴婢叩谢太后。”
“此番南巡,你也会跟着去,李嬷嬷说你是个稳妥之人,本宫如今也要吩咐你做一件事。”
她疑惑地看向太后。
“本宫要你盯着舒妃。”
她一脸震惊,“盯着舒妃?”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会跟着南巡,本宫不放心大皇子,你告诉本宫,舒妃有没有暗中对大皇子做什么手脚?”
芸惜心中更加震撼,太后竟会想到这个?
“舒妃娘娘……奴婢不是很清楚,奴婢不是娘娘的心腹,一般都是秦公公跟芍药跟在舒妃娘娘身边,但奴婢曾经见宫女静竹鬼鬼祟祟从舒妃娘娘寝殿出来过,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盯着点舒妃,一旦她有任何异动,立刻禀告本宫。”
“奴婢遵旨。”
回头看了一眼寿康宫的主殿,她长舒了一口气,太后竟然能猜到舒妃要对大皇子不利,那前世为何没有护住大皇子?
是大皇子命数如此吗?
走在宫道上,她想着既然太后要扯进来,该如何利用太后让萧蜀雪再无翻身的机会!
走到拐弯的地方,她脚步一顿。
远处,林景州正跟小田说话呢。
他表情淡淡,小田一脸娇羞,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似乎要送他,两人说话,她听不见。
他目光无意中扫到她,眼神一变,身体转向她。
小田开口:“芸惜?”
芸惜不知怎么地,心下突然无比疲累,她没有走那条路,而是直走,虽然这样会绕一段路。
她已经到了看到林景州就会影响自己的心情。
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对林景州是感恩的,她把他加入了她人生中,也是为了报他前世的恩情。
可相处中不知道怎么就动心了。
她抗拒过,无视过,就在她决定正视自己喜欢上一个太监,想跟他考虑未来的时候,他却出卖了她。
然后两人成为陌路。
现在,她大概知道他当初的背叛是有苦衷的,可她已经做不到再和他讨论未来了。
他对她的好,是她两辈子都没感受过的。
可他给她的伤,比她前世遭受的割舌之刑还痛……
他是太监,在这个皇宫里,他能爬上高位,能成为连后宫妃嫔都要巴结的对象,但出了宫,他便是异类,是人人厌弃的阉人。
他注定属于这里。
而她,是一定要离开的。
他们之间,真的再无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