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鲜花坊离开,芸惜就回了福阳宫。
秦久安跟芍药正安排大家一起收拾要带出宫的东西。
看到她,秦久安朝她笑了笑,“芸惜,你去哪儿了?”
她笑着走过去,“秦公公,昨日娘娘说院子有一盆花蔫了,奴婢刚才把花送去鲜花坊了,施嬷嬷说明日会重新送几盆过来。”
“娘娘提了一句,你就记下了,难怪娘娘对你赞赏不绝。”
在一边忙的芍药抿了抿唇,拿着手里的单子,“随我去核查一遍。”
“是。”
几个宫女跟着芍药走了。
等他们走了,秦久安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屑地开口:“你不必在意芍药,她是嫉妒你。”
“芸惜不想惹芍药姐姐生气,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如果自己人内讧了,恐怕对娘娘不好。”
秦久安看着她,眼底满是欣赏,“放心,杂家是站在你这边的,这次南巡,好好表现,你不一定当不了大宫女。”
这暗示……是想帮她把芍药挤走?
秦久安跟芍药这是有矛盾了吗?
她没问,局促地搓搓手,“奴婢只想好好帮娘娘做事,这样娘娘满意,公公对芸惜的提拔,芸惜也能回报了。”
秦久安很喜欢她的进退有度,“去忙吧,过几日就该出发了。”
“好。”
看着秦久安离开的背影,她脸上的笑容敛去,秦久安是萧蜀雪身边最忠心的奴才,前世萧蜀雪当上继后,他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了后宫不可小觑的太监总管。
她是宫女,主要是跟在绿萤身边,而他是大太监,前世两人之间并没有很深的恩怨,但这一世,秦久安对她确实不错。
可惜了,她很快就要断了他的大好前程。
……
几天后,芸惜奉命去内府回命,回来的时候,在路口处,她看了一眼雪阁的方向,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自从她跟云兰那日说过话后,两人就再也没私下联系过,宫里的人大概也觉得她攀上了高枝,就忘了旧主。
天知道,她只想把两人的牵连减到最弱,这样,一旦她出事,至少不会连累云兰。
她如今是云嫔,又诞下了公主,只要没有大过错,就能保一世荣华富贵。
来到雪阁外的小道上,雪渐渐都化了,梅园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探出墙,她还没走近,就听到楼阁上传来陛下跟云兰的声音,急忙躲到假山后。
“云嫔,这次孤南巡,你可想随孤一同去?自从孤把容妃和大皇子加入南巡之列,其他人都缠着孤,要孤带她们一起去。”
云嫔怀里抱着女儿,淡淡一笑,“嫔妾十岁入宫,现在快十八了,早就忘了宫外的生活,想肯定是想的,但嫔妾也知道陛下不能带嫔妾去,嫔妾就不开口烦扰陛下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
“那陛下回宫,能否给嫔妾带些南巡路上的小玩意儿,让嫔妾和公主也见见世面。”
夏赫南笑了,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这是自然。”
“那嫔妾就在宫里等着陛下回来。”
“咯咯……”
小公主笑了,夏赫南接过公主,“孤的小公主,你笑什么呢?”
“咯咯……父……皇……”
云嫔惊讶得捂住嘴,,“陛下,公主叫您了!”
夏赫南开心地撑起女儿,“父皇在呢,小云朵!”
小云朵是公主的小名。
芸惜偷偷看到阁楼窗户里的一家三口的身影,她放心了,笑着离开了这里。
往回走的路上,她脑海里划过陛下抱着女儿,云兰站在一边的画面,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如果那个人不是皇帝,就好了。
云兰知足只当后宫妃嫔之一,数十年如一日地等着一个男人的宠幸,以此保全她一生。
这是她的选择,芸惜尊重她。
而自己……
她仰头看向宫墙四角以外的天空,她现在只想去那外面好好生活。
自由的生活。
忠贞的爱情。
不受别人控制的人生。
这是她的选择!
……
京城里某个破旧的宅子里。
“咳咳……呕……”
顾锦绣一口鲜血吐到地上,她倒在床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呼吸也变得十分微妙。
周崇端着药进来,看到这一幕,手里的药掉在了地上,他冲过去抱住她,“锦绣!”
他担忧得眼睛发红,一只手按着她的脉搏。
“奕君……别费心思了,我,我快死了……对吗?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知道多出的那一味药是什么,我一定能解了这蛊毒!”
周崇,也就是幕奕君脖颈青筋暴起,声音绷紧。
此毒是幕府所有,他用在了芸惜身上,如今却别人改良之后反用在了顾锦绣身上。
对方只添加了一味景红,毒性便有了质的改变,他已经试了很多药,他可以试到解药,但锦绣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样试药!
“别辛苦了,我这是打娘胎就带的病,那个毒药只是加剧了我的病情罢了,如果我不是生在顾家,没有顾家一直用药吊着我的身体,我可能……连十岁都活不了,如今还好,我都二十五了。”
“锦绣。”
她伸手捧着他的脸,“谢谢你让我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人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她哽咽一声,眼泪从眼角滑落,“这三年辛苦你了,等我死了,你就回幕家吧,你可是……堂堂幕家少爷。”
她不该遇到他,不该牵动他的心,更不该纵容他假扮太监入宫。
可她真的好寂寞。
后宫妃嫔个个羡慕她这个皇后,可只有她知道,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巩固顾家地位的工具,顾家把她当工具,夏赫南把她当敌人!
她从来不知道当自己是什么感觉,直到在寒山寺静养时遇到的幕奕君。
他是那么自由洒脱的人。
可为了她,却被困在宫里三年,明明是幕府的公子,却为了她,每日向人卑躬屈膝。
“我偷了你三年时光,我满足了。”
她朝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幕奕君抱紧她,悔恨地开口:“如果知道这样,我宁愿一直陪你待在宫里!”
突然,一枚毒针从窗户外射了进来,直直射进幕奕君身体里。
“唔……”
他身体瘫倒,压在了顾锦绣身上。
顾锦绣虚弱地开口:“你怎么了?”
幕奕君来不及说话,他迅速点了自己几个穴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药送进嘴里。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穿着披风的男人抬脚走了进来,披风挡住了他半张脸,但仍能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杀气。
幕奕君中了毒镖,但仍把顾锦绣挡在身后,“你,你是谁?”
“那一味药都给你了,你还没办法解了她的毒,看来河间幕府的医术,也没有传说得那么厉害。”
悠闲自在声音中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你……到底是谁?”
男人慢慢摘下披风,露出了一张让两人震惊的脸。
“林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