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开始,皇宫上空被绚烂的烟花照亮了。
芸惜整理好几个时辰,才完成,她走出私库,来到宫女太监休息的院子。
“主子太好了,给咱们赏钱,还让小厨房给咱们做了年夜饭。”
“主子是天仙下凡,人美心善。”
看到云兰也在,她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拉住云兰,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里?你没陪主子去宫宴吗?”
云兰解释道:“我送主子到了宫宴,主子让我回来跟大家一起过年。”
“我还是担心主子,我去宫宴瞧瞧。”
云兰想拦住她,芸惜已经快步往外走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赵语梦,就是怕她还没想通,最后依旧选择了自杀这个决绝的方式。
今日是大年三十,整个皇宫都热闹起来了,她才松懈了一点,但她以为云兰会一直跟着主子,哪成想,竟不是!
她焦急地走出雪阁,就看到一抹黑影在雪阁外面乱晃,她吓了一跳:随即警惕质问:“是谁?!再不出来,我叫人了!”
“是我。”
黑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是林景州。
她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林景州走向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这里了,可能是过年这么合家团聚的日子,他能想的人只有芸惜了。
本以为天人永隔的人,突然又活生生地在自己不远的地方,身体不受控制地靠她再近一点。
再过几日,他就要进御书房了。
那里可不比北三坊,只要招呼一声,就能到处跑。
“过几日,我就要——”“有事回头说吧,我去找瑶妃娘娘。”
赵语梦不让人跟着伺候,但这皇宫里哪有妃嫔出行没有人陪同的,尤其是她的孩子没了,如果按照前世的经历,那下一个没的就是她的性命。
她必须去看看,确保赵语梦是安全的,她才能安下心。
林景州看到她往宴会的方向走,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宫宴外围,芸惜告诉御林军守卫,她是瑶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结果御林军并不放行。
她还想努力,就被林景州拉到一边。
“宫宴不止有陛下跟后妃,还有王爷王妃,守卫自然森严,你进不去的。到底怎么了?”
她不知道怎么跟林景州说,瑶妃娘娘有可能会自杀,她不放心,想来看看,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瑶妃娘娘不让人跟着,我放不下心,想看看她是否安好。”
“芸惜。我上次说过要把你离开雪阁——”“我不走了。”
林景州盯着她。
芸惜朝他笑了笑,“别说你一个才进宫几个月的小太监凭什么把我弄走,就是能走我也不想走了,瑶妃娘娘对我很好,她是个好主子。”
不等林景州说话,她拉着他往一边的小路走去。
她努力想找个能看到宫宴的位置,可不管怎么换角度,都只能看到宫宴的外边,隐约能看到几个王爷王妃。
她懊恼地开口:“看不到娘娘在哪里……”
林景州见她急得团团转,手一会扶着假山,一会扶着树干,都冻得通红了。
叹了口气,把她拉到一棵垂柳树下,他先一步踩着石头,然后扶着树干,伸出头张望,过了一会,他开口:“我看到了,瑶妃娘娘在场中,她很好。”
“真的?我看看!”
她凑上去,抓住林景州的胳膊。
“你小心点,这里的塘水没冻实,踩空就要掉下去了。”
“嗯。”她踩在他脚边,但石头位置很小,根本站不下两个人,眼看她要摔倒,林景州只能搂住她的腰,把人锁在怀里,“小心。”
两人靠得极近,他说话,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额头。
芸惜紧张地屏住呼吸,明明一样高的啊,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在林景州面前矮了一大截?
“看,在那里。”
她忙抬起头,顺着林景州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坐在宫宴上的赵语梦,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至少是安全的,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怕赵语梦不让人跟着,是跑去自杀了。
不是就好!
“还要继续看吗?”
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音色清亮,少年感十足。
她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不是那种阴柔的美,而是无关男女,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少年脸。
如果,他没入宫,这时候,应该已经有通房丫鬟了吧?
想到这个,她耳朵刷地红了,急忙一步踩到地面,然后站好,双手尴尬地攥了攥,“不用了,确定瑶妃娘娘没事,我就放心了。”
外面太冷了,宫宴少说也要举行一个时辰,一直等在这里,只怕会冻死!
“那回去吧。”
“嗯。”
两人顺着小路往雪阁走。
离开了宫宴,宫道越来越暗,也更幽静,远处的长廊,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头似的。
芸惜却不害怕。
因为她知道自己身后有一个人,林景州。
林景州盯着她的影子,慢慢伸出手,手指触碰到影子上的手,只一下,就像碰到了火一般缩了回来。
到了雪阁门口,芸惜想到一件事,就突然停了下来,结果就被身后的人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对不起。”
她转过身,诧异地盯着林景州,“你竟然走路会发呆?你想什么呢?”
林景州慌乱地挪开视线,问:“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我到雪阁了,我不停下来干嘛。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跑进雪阁了。
他只好走到门边的红墙下等着。
夜空月圆高悬,照亮了地面,他靠着墙,耳边听着似有若无的庆祝乐曲。
这般悠闲的生活,只怕持续不了多久了。
没过多久,芸惜带着一个包裹跑出来,递给他,“新年新气象,希望你早点离开北三坊,奔赴更好的前程!”
他接过包裹,打开了一个角,里面是一双鞋。
芸惜解释说:“没钱了,谁让你有门路弄到辣牛肉干不早跟我说,我把钱给了方圆,那家伙吞下去的钱是不可能吐出来的。打点了一些关系,加上孝敬施嬷嬷的,我连你给我的钱都花掉了,你不介意吧?”
虽然花了他的钱,她却一点都不内疚。
林景州摸了摸鞋面,看向她,慎重地开口:“你现在就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日后怎么办?以后你还是把你的月银给我,我帮你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