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医堂口,黎麦坐的当不当正不正,一本医书不离手,对着桌上几味药材嘀咕,“哪个有毒哪个没毒啊?还是找人试试靠谱。”
陈峥收了伞,靠在墙头,觉着有趣,瞧了会,顺便躲雨。
前来堂口抓药的路人见了陈峥,习惯性点下头,收伞进屋抓药,一气呵成。
自陈峥记事起,黎麦就在给镇子上的人抓药,抓了一辈子药的人,竟一点也不显老。
陈峥总是打趣她,若是黎麦真有临终那么一天,绝对不是老死的,而是被自己毒死的,什么药都敢吃。
就比如现在,黎麦正举着勺子将剂量不小的一味药放进嘴里,脸上却没有半分表情。
“大姐,你又不是神农,何至于此啊?”
黎麦闻声,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舍得回家啦?”
陈峥跨过门槛,身子一转直接靠在摇椅上晃了起来,“这说的叫什么话?”
黎麦也不管他,自顾自的继续研究着,“老爷子是不是也让你找周家人了?”
陈峥一怔,连带着摇椅也顿了下,“这事都让你给知道了?”
“我看你喝的不是毒,是老爷子肚子里的蛔虫吧?”
说着,便拿着桌上盅子左右翻看,奈何文字太过鬼画符,陈峥也没了耐心。
“算了,爱是啥是啥吧,反正也毒不死你。”
陈峥将药盅放回桌上,拿着把破洞扇子继续摇着,嘴里哼唱着乡间小调,惬意的很。
黎麦研究完药,将桌面打扫干净,起身将对面煮好的茶水拎了过来,给陈峥倒了一杯。
“尝尝?”
“有毒没毒?”
茶都快递到嘴边了,还不忘跟这位好姐姐确认下。
毕竟,他可是被黎麦“坑”大的,十七岁那碗「断子绝孙汤」可把他吓得当晚去医院洗胃。
黎麦不说话,只是笑笑,自己喝了起来。
陈峥举着杯子偷瞄她,见她没什么反应,才试探性的抿了一口。
好在,就是普通的雨前龙井,和家里的并无什么两样。
房上的雨顺着雨链落下,顺着排水口,直冲江海,淹没在黑暗中。
陈峥看了眼手机,收起来时,顺手从旁边药柜上带了两瓶跌打损伤的药膏,准备回去给弟兄们用。
黎麦侧了下身子,装没看见,“老爷子要找的人叫周祈安,当时追她那小子身无分文,脚下无立锥之地,连G市户口,都是周祈安私底下求我去给办的。”
“大姐?”
“当时觉得只是顺手的事,谁成想后面竟生出这许多事。”
黎麦感慨着周祈安情路坎坷,却羡慕着她自由洒脱说爱就爱的性格。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当初的顺手,也是她追求自由的灵魂寄托罢了。
“她是不是还有个孩子?叫唐梨?”
黎麦红了眼眶,微微点头,“好像是吧,时间太长了,记不太清了。”
陈峥起身抱着黎麦晃了晃,“大姐,你真是帮了我个大忙啊!”
说完,连伞都顾不上拿,一个箭步直奔高铁站去了。
“周初柠,咱俩渊源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