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希音觉得自己的酒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被吓醒的。
但也可能是她根本就没有醒,反而还是因为太醉,而产生一些可怕的幻觉。
为了确认这究竟是不是幻觉,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在对面男人的脸上摸了摸。
眼窝很深。
鼻梁很挺。
嘴唇很薄。
不错。一张非常英俊的、甚至可以说是英俊得无懈可击的脸。哪怕在这样的顶楼酒吧里,也可以说相当高质量的男嘉宾的存在。
而常希音十分绝望地发现。
这个人。
好像真的是丁一。
常希音:“……”
不对。
“我一定是见鬼了。”她低声喃喃道。
否则大半夜的,丁一怎么会突然跑来酒吧里呢?
她看错了。
她一定是看错了。
常希音开始左顾右盼,想要找个幸运的观众来问一下,自己面前是不是突然多出来一个男人,他们有没有看到这个人——如果没有的话,那一定是她喝醉了产生了幻觉。
但她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围在自己身边的那一群年轻人。
包括那个十分殷勤的小冠军。
此刻都退避三舍,远远地坐在了最后面。
这偌大的纯白沙发上,只剩下她自己。
和一个……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长得很像丁一的幻觉。
周围空荡荡的一片。
夜晚顶层的风吹得人十分瑟缩。
常希音下意识地裹紧了手臂。
接着她心想,自己既然这么冷了,也没有人来给她挡风,那对面的男人一定是幻觉。
不过既然他是幻觉,不知道他穿的外套是不是幻觉呢?
她太冷了。
她需要一件外套。
常希音勉强地坐起身,试图将幻觉所穿的那件宽大的、银灰色的西装外套扒下来,披到自己身上。
周围的人瞠目结舌。
她的手按住了男人的肩。
丁一冷冷地看着她,突然捉住她的手,语气冷淡地说:“摸够了吗。”
和男人冷硬的语气相比,他的动作却十分轻,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
常希音愣愣地望着对方,想起丁一以前对待自己有多么粗暴。
……所以这一定是幻觉。
既然是幻觉,那就可以放肆了。
常希音说:“没有。”
她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接着又顺着丁一的动作,在他的下巴上胡乱摸了一下。
活脱脱像个占人便宜的流氓。
丁一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好像突然有些不知所谓,不知该如何反应,僵在当场。
但比他表情更夸张的,还是周围那些年轻人。
不对啊!
刚才还那么冷淡矜持的御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豪放的女流氓啊!
这画风也太突变了吧!
甚至有人很想要拿手机,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打开摄像头,就有人伸手拦住了他。
杨昊泽满面笑容地,拿手指在嘴唇上比了个“嘘”。他尽管笑得很有亲和力,眼里却莫名地透出一股威慑感。
没人再敢造次。
露台上的人渐渐散去,被无声地清了场。
只有喝得烂醉的女主角,和被误以为是幻觉的男主角,还坐在泳池边的白沙发上。
“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常希音喃喃道。
男人不动声色道:“你不喜欢?”
“是啊,酒吧怎么能安静!”常希音忿忿不平道。
她用手推了推男人的肩膀:“你来唱歌给我听。”
手掌下的肌肉似乎变得有些僵硬。
男人说:“我不会。”
常希音睨他一眼:“你五音不全?”
“嗯。”
常希音:“不是吧!你都会游泳了,怎么能不会唱歌?”
“谁说我会游泳了?”
她懒洋洋地一笑,手指外层那澄澈碧蓝的泳池:“刚刚你不是才拿了冠军么?”
“不对啊……”她的视线又涣散起来,痴痴笑着,“你什么时候又把衣服给穿上了?谁让你穿的?你还是不穿好看。”
她的手指慢慢地往上滑,碰到了丁一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
怎样的男人,才会这样的禁欲死板,连衬衫都系得一丝不苟,一点好风光都吝于展现。
可是她的手掌下一寸寸抚过的,分明是坚实紧致的肌肉。
为什么要藏起来?
简直是暴殄天物。
常希音不满意的撅起嘴,手指反复地玩弄着那一颗纯白的纽扣。
指腹滑过纽扣的边缘,滑过一道圆润的弧线。
要伺机将它给解开。
像饥饿的旅人,站在紧闭的门扉前,充满渴望地望着墙外的红杏。
可是丁一又紧紧按住她的手。
这一次,他的动作比方才要大力很多。
常希音从熟悉的疼痛感里,找回了一丝清明。可是她喝得太醉,酒精顺便就将理智扑打在岸上,像一抹死去的浪。
她仰起头,吃吃地望着丁一笑。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下颌线锋利,喉结微微一动,眉毛却深深地蹙起。
“你把我当成谁了。”他冷冷地问她。
“谁?”常希音目光涣散地看着他,“你不是冠军么?”
“什么冠军?”
“游泳冠军呀……”
常希音说着说着,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始伸手扒拉他的衬衫。甚至像只黏人的树袋熊一样,执着地要往丁一身上扑。
假如放在从前,丁一应该会很欢迎这样的投怀送抱。
但此刻,她越是热情,他就是越是愤怒。
他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常希音又为何如此执着于“冠军”一词,但是联想起方才那一群半裸、浑身是水、穿着泳裤的年轻男孩,他多少也能够推测出来,发生在这个所谓单身派对上的一切,是有多么的出格与放肆。
明明是他的妻子。
明明他们已经结婚了。
她却还在开着所谓的单身派对,还在和别人做着这样的事情。
况且,她今夜是这样的美。她穿着他的那条白裙子,裙摆扯开,露出纤细的小腿。
在月光之下,皮肤莹润,美得简直不真实。
她怎么可以让别人看到这一幕。
这本该是只属于他的风景。
丁一俯下身,目光沉冷,语气里漂浮着一种几乎危险的温柔。
“我再问你一遍。”他对常希音说,“你不是已经结婚了么,怎么还要办单身派对?”
“什么结婚了呀,”常希音不满意地嘟囔道,“我们就是领个证而已……”
这句话是将丁一拖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目光彻底冷下去。
“哦,原来你们就是领个证而已。”他冷淡地、没什么感情地重复道。
接着,男人几乎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面地,将常希音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他按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到泳池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而后将她径直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