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洁媖并没有去过看守所,所以一路上都不曾起疑心。
甚至她因为梁程媛的事情,被分散了注意力,一路上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也顾不上再去想太多男友的事情。
常希音对此十分满意。
她唯一担心的,其实是梁程媛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大声地说出来,惊动了常洁媖。
那她可就功亏一篑了。
但奇怪的是,梁程媛好像也并不认识去丁一家的方向,所以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现。
反倒是车开进别墅区的时候,常洁媖变得有所警觉了。
她回头看了常希音一眼:“这是去看守所的路吗?”
常希音没说话,十分平静地望着她。
车开进地库。
有训练有素的保镖过来开门。
对方看起来块头十足,严阵以待,给人极强烈的压迫感。
好像一旦常洁媖有什么轻举妄动,他们就会立刻来制住她。常希音猜想这是丁一安排的。
如此情形之下,常洁媖终于明白了过来。
“姐,你骗我?”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常希音,好像受了极大的伤害。
常希音突然有些不忍心了。
她正要开口说话。
丁一就说:“是我想邀请二位来做客。”
常洁媖尖叫了一声:“原来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我不要!我要来阿寻!我要见阿寻!!”
她又恢复了在医院里那歇斯底里的、不受控制的模样。
但这一次后面的保镖反应极快地制住了她。
照着她的脖子注射了一管镇定剂。
她的身体立刻瘫软了下去,人也陷入昏迷。
常希音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对丁一说了声“谢谢”。
又问他:“你怎么知道要叫人来做这些准备?”
时间紧迫,她没来得及向丁一解释任何情况。
可是丁一所做出的安排,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周密。
丁一说:“她脖子上有伤,刚划的。”
常希音目光微顿。
的确,常洁媖刚才在医院里拿刀的手不稳,在脖子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但那只是一道擦伤,很细小的伤口,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你观察真仔细。”常希音说。
丁一又说:“也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她微微挑眉。
“你不会做没必要的事,明明叫了车,却还骗她。”他语气平铺直叙地说道,“所以肯定有原因。”
常希音的心软了一下。
放到平时,她总要逗他一句,‘你好像很了解我’。
可是现在梁程媛还袅袅婷婷地坐在车上。
她连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来。
她有什么立场说那些呢?
“谢谢你。”常希音很客气也很疏离地说,“我们回医院吧,能麻烦你让司机送我们回去吗?”
丁一抿了抿唇,似是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万一你妹妹中途醒了怎么办。”
常希音想说这镇定剂不至于那么没用,但确实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那你让保镖陪着我们?”她苦思冥想后说。
丁一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他盯着她,不说话,眼神有点凶。
常希音感觉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说错话。
片刻后她恍然道:“你得把保镖留下来陪梁小姐,是这样吗!”
“没事的,那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了。我觉得镇定剂的药效不至于那么快失效。”她十分体贴地说。
一阵凉飕飕的风刮过。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常希音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死了。
丁一盯着她的眼神真的十分锐利。
堪比传闻里的刮骨刀。
他薄唇轻启,像是要说话。
她一时恍惚,甚至以为他要说一个“斩”字出来。
但并没有。
丁一语气有些生硬地说:“这个镇定剂的药效就是这么差。”
常希音:“?”
“……那怎么办。”她露出苦恼的表情。
两人僵持了片刻。
常希音心里惦记着垃圾镇定剂,担心他们再这样僵持下去,她妹妹要当场醒来,那不就完了。
突然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梁程媛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好像看了一出好戏。
又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上去坐会儿呗,好不容易都来丁总家里了。”她笑吟吟地劝常希音,“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跟你妹妹谈一下。我看你妹妹其实精神挺好的啊,也不是完全听不进去话的。何必再这么折腾一趟回医院。”
常希音说:“那太打扰了……”
“不打扰。”丁一立刻道。
说着给司机使了个眼神。
他们立刻动作飞快地抬着常洁媖走了。
好像生怕常希音反悔。
常希音:“……”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办法了,抢也抢不过假人。
只好再次转过头,对丁一道谢。
梁程媛坐在车里,对他们俩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你让司机送我回去吧。”
常希音有些诧异。
丁一却“嗯”了一声,神情淡淡,没有半点要挽留的意思。
梁程媛撅起嘴,朝他勾了勾手指:“哎,等等,再说句悄悄话。”
他虽然皱了皱眉,还是站近了一些。
常希音则很懂规矩地后退了几步,不打算偷听他们说话。
“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梁程媛小声问丁一。
他冷冷地看着她:“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跟你助攻呀。”梁程媛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丁一没什么表情。
梁程媛叹了一口气,又骂他:“哎,你真是个机器人,没有我你怎么办。”
常希音远远地看着两人。
梁程媛还坐在车里,微微仰着头,笑靥如花。
而丁一看似举止疏离,其实微微弯着腰,很专注地听她说话,分明是温柔而纵容的。
他们的举止亲密无间。
一看就是多年的深厚感情。
她转过身,对保镖笑了笑:“不然我们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