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希音不明就里,但还是说:“谢谢。”
“你穿着这样美的裙子,不应该一个人躲在这里。”霍司芸用一种很刻意的、令人不太舒服的语气说。
常希音的回应是抬起头,又咬下一小块雪花炸鸡。
但她在这边耽误了太久,炸鸡已经开始有些冷了。原本鲜嫩的口感变得柴而干腻。她不打算再吃下去,慢慢地开始收拾打包盒。
霍司芸的表情僵了一下,好像觉得她非常冥顽不灵。
但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常希音:“这条裙子……是你自己买的吗?”
常希音说:“不,是我父亲。”
“你父亲……”对方怔了一下,慢慢地露出失笑的表情,“常小姐,没有必要这样吧。”
-
霍司芸是圈内着名的玩咖大小姐。她有钱,有颜,父母也足够纵容,所以在这个圈子里向来都无往不利。
她在某一次朋友的派对上遇见了丁一。
当时对方身边跟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明星。小明星盛装出席,十分讨好,整晚上眼睛都没从丁一身上挪开过。但他根本不怎么碰她,眼神也欠奉。
朋友过来找霍司芸敬酒,问她在看谁,是不是有了新的目标。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拿出烟盒,正在站起身的丁一。小明星要追着他出去,他只淡淡说了句“不用”,就推门离开。哪怕在如此乌烟瘴气的环境里,男人看起来仍然眉目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和任何人都不同。
朋友语气暧昧地笑了笑:“呃,这次要挑战高难度目标吗。”
“难吗。”霍司芸眨了眨眼,意味不明地笑,“我怎么看他天天换人,换得够勤的。”
说来也奇怪。
换一个男人私生活如此混乱,早应当引起公众的抗议,甚至令股价下跌,商业价值受损。
这些规则在丁一身上全部不成立。娱记天天追着他跑,他的AI产品用户下载使用量也再创新高。破纪录,破纪录,他依然站在高位,占据行业顶尖位置。
好似有些人生来就有特权。世界都默许了他的行为不端,欣赏天才从神坛跌落,在花花红尘里沉浮放纵的模样。这本身也是艺术。
“是换得很勤。”朋友说,“但没一个跟在他身边超过一周的。”
霍司芸想了想说:“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赌我会不会打破这个记录。”
说罢她就走向露台。丁一在那里独自抽烟,眉目疏离。她就站在他身边,他却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她问他借火。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才将打火机丢了过来。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她毛遂自荐,他没有拒绝。他们一起吃过几顿饭,她将房卡和打火机一起还给他,彻夜却没有等到一个男人来敲自己的门。她以为这是拒绝,但第二天又接到他助理的电话。
他想请她做自己的女伴,参加一个宴会。
“好啊。”霍司芸轻飘飘地吹着自己新做好的美甲,语气妩媚又倨傲地说,“只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dress me.(打扮我)”
助理十分恭敬地同意了。
隔天她就从朋友那里听说,丁总在某个奢侈品牌,大手笔地订了一条下一季的高定,白色裹身长裙,轻盈,曳地,人鱼般的纯洁无瑕。
“看来这次打赌是我输了。”对方语气有点酸地说,“丁总对你可真上心。”
那恰好是她最喜欢的牌子,白色也是她最钟爱的颜色。她安然地坐在家里,笑盈盈地回复道:“是啊,他怎么知道我的喜好?”
又过一天,有人将裙子送了过来。
她满怀期待,亲手拆开了礼盒。
里面是一条粉色的针织吊带裙。
霍司芸怔住,难以置信地望着这条裙子。粉色,她最讨厌的就是粉色。这么轻浮的、廉价的、没有品味的颜色。一颗高高捧起的心,好像突然被人摔到地底,摔得四分五裂。向来风月场都无往不利的人,第一次经历失败,原来是这种感觉。
而现在,那条本该属于她的白裙子,就穿在常希音身上。
原来打赌输的人,竟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