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停了停,语气很低沉地说:“我不知道。”
“那让你失望了。”常希音说,“就我一个人。”
夜店内喧闹依然。
昏暗迷离的光线打在每个人脸上。
无人在意一个小角落里,一对男女的对峙。
她侧开身体,给丁一让出一条路,仿佛示意对方进去检查。
丁一没有动。
他用手按住门,视线还是停在她脸上。
常希音故意说:“怎么不进去。”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吧?”——她想起自己刚进酒吧的时候,也有经理请示过丁一。
她有点夹枪带棍地继续说:“贵店是担心有人在消防通道做不文明的事情,才请老板过来检查公众秩序了是吗?”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他们的动静,不断地亮起再灭掉。
窄窄的光线在男人脸上打下了晦暗的光影。
丁一说“不是”。
他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我在那边喝酒,正好看到你。”
吧台上有一个无人的座位。
上面堆着一只酒杯,和一瓶快空的威士忌。
看价格标签,似乎是很平价的那一种。
但他给她买了很贵的酒。
常希音说:“你不是在楼上吗。”
“楼上太吵了。”他淡淡地说。
她笑:“一楼更吵吧。”
丁一没再说话。
他们之间又陷入沉默。
常希音没有打算跟他聊得太多,可能这多少有点难堪,他们很久没见,一见面又要争吵。
她转身要走,对方却又往左走了一步,很精准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又怎么了。”她皱眉问。
丁一说:“没什么。”
他还是那么望着她,似乎有话想要对她说,但是欲言又止。
男人的脸色苍白,神情十分冷静,和平时没有区别,是一张滴酒未沾、禁欲的脸。
但他身上的酒气,比路弛还要浓得多。后者身上的气息让常希音感到不适,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下去,丁一却没有给她这种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很干净,很没有欲望。
常希音说:“你喝多了。”
“你呢。”丁一反问她。
她反应过来,对他微微一笑:“谢谢丁总刚才送的酒。”
丁一说:“你知道是我。”
“当然,我会读心的。”常希音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含着笑说道。
有一瞬间,丁一似乎也想要跟着她的话一起笑。
只是那种浅淡的笑意很快就从他脸上消失了。
“那你怎么没有喝。”他说。
他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很奇怪,也有些压抑。
“你怎么知道。”常希音说,“你一直在看我?”
“是啊。”丁一说。
她怔了一下。
大概是没想到对方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我一直在楼上看着你。”他用一种很平静的、几乎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
“但你让别人喝了我送你的酒。”
光线一晃,在男人的眉心落下一道裂缝般的影子。
他轻轻抬起手,好像想要碰一下她的脸。
常希音眉头微蹙,心跳失了一拍。
就在这时,她突然被人用蛮力扯开,挡在身后。
“别碰二小姐!”路弛愤怒地喊道。
他呼吸急促,喘着粗气,一拳砸到了丁一的脸上。
这一下来得实在猝不及防,常希音甚至不及阻止,就看见丁一反击极快地还手,将那一拳照单奉还。
他表情冷淡,看起来没用什么力气,拳头挥得很轻巧。
但路弛露出痛极了的表情,被打得连退几步,最后跌跌撞撞地坐到了地上。
他的手肘打到了吧台上的杯子,玻璃都碎开了。
周围有人发出惊呼声。
丁一往前走了一步,像俯视着蚂蚁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昂贵的皮鞋尖抵住路弛的膝盖,很冷静地说:“站起来。”
路弛真要站起来。
于是丁一一脚踩住他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