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之仪的百般逼迫下,常希音最后还是和她的朋友见了一面。
比起上次浮夸的泳装派对,这次的刘先生的确靠谱一些。
他们约在一家安静私密的bistro,对方相貌堂堂,气质文雅,谈吐也很得体。
这顿饭吃得轻松愉快,饭后陈之仪提议去一家她种草已久的新酒吧续摊。
常希音其实不是很想去,但好友强硬地挽留了她,还说“今晚我们送你回去”,言外之意是不允许她再自己叫司机过来。听得她哭笑不得。
酒吧距离bistro大概十五分钟车程,他们四个人里只有刘先生没有喝酒,于是由他来开车。
常希音被陈之仪推到了副驾驶的座位。
她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出于礼貌地问了一句,“刘先生不喝酒吗?”
对方停了一下才说:“不是,我习惯了。”
“很绅士的习惯啊。”陈之仪在后面笑眯眯地夸了一句。
后座里刘先生的另一位朋友,大概是喝多了,脱口而出道:“是啊,他前女友双相,照顾病人很辛苦的。”
车里安静了一瞬。
而后是发动机被启动的声音。刘先生沉默地发动了车。
他的朋友如梦初醒地拍了拍脑袋,骂了自己一句:“我真他妈喝多了。”
到了下一间酒吧,起先气氛还是很沉闷。
常希音主动找了些别的话题。
刘先生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记得你是学心理学的,是吗?”
常希音说“是”。
刘先生点了点头,拿起酒杯:“那我们干一杯吧。”
酒精入喉,他的表情似乎松弛了一些。他讲述了前女友的事。
他们恋爱长跑十年,预备向对方求婚的那个春天,女友突然开始情绪不稳定,频繁地心悸、胃痛、做噩梦,甚至有了自杀的念头。
他陪她去医院,先挂的是胃科,然后去了失眠门诊,最后才走进精神科,拿到了双相情感障碍的诊断书。
她吃药胖了二十多斤,很快就开始排斥服药,想要切断与世界的联系,重生自杀的念头。
他继续陪她去看医生,劝她吃药。
他们的关系陷入往复循环。
“那最后呢?”
“我们分手了。”刘先生语气很淡地说,“我救不了她。”
他端起另一杯酒,手有些发抖,不自觉看了常希音一眼。
“如果是你的话,也许可以救她。”
常希音笑了笑:“我也做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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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刘先生叫了代驾,还亲自将常希音送回了家。
“常小姐,谢谢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对方很诚恳地向她道歉,“跟你聊天很开心,如果在以前碰到,我一定会想要追你。但是很抱歉,暂时我还没有展开一段新恋情的打算。”
常希音善意地表示理解,并祝他一切都好。
第二天陈之仪也来找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这样的情况。”她满脸内疚地说,“是他的朋友告诉我,他刚刚分手,很想要认识新的人。”
常希音以为对方接连遭遇失败,终于打算偃旗息鼓。
谁知道陈之仪话锋一转,充满斗志地说:“下次我一定好好给你把关,把人祖上三代都调查清楚了,再带到你面前!”
常希音:“……”
“我真的没有那么想结婚。”她再一次无奈地重申。
陈之仪:“那你爸还不是天天逼你相亲!”
常希音的表情更加无奈。
她犹豫片刻才对陈之仪说:“其实我之所以会同意爸爸安排的相亲,也是有原因的,你想听吗?”
陈之仪:“当然。”
“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常希音再一次提醒。
“……别磨叽了,赶紧说。”
“好吧。”
常希音和好友走出别墅,来到绿树背后的一片空地。
这里视野很好,能够俯瞰山脚下的城市。
日暮将至,天边最后一点夕阳,红得像火山熔浆,缓缓流过黑暗的天幕。
而常希音的第一句话,就让陈之仪大为震惊。
“其实我姐姐有重度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