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是以赌王的儿子身份出席,所以两人都中规中矩的穿了礼服,迟宥枭是一件黑色的燕尾服,整个人都显得肃清。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衣服,之前参加白家宴会还有迟明孙子的生日宴都没这么正式。
凌洛也大概猜测到了一些什么。
只是今天天气不太好,下起了小雨。
凌洛还在房间里被造型折腾妆容和头发,她正处在一种困顿、恹恹的状态,任由造型师折腾。
“凌小姐,你今天衣服偏素,所以化的淡妆,你看看合不合适?”造型师望着镜子内,问道。
凌洛行将就木的点头,显得意兴阑珊。
这么心不在焉的顾客造型师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也只是觉得她挺可爱,不像有的人什么都不懂,还吹毛求疵。
“那我给您拿衣服过来。”造型师从跟随她来的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套抹胸礼服裙,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随后带着工作人员离开了房间。
凌洛还能听到她出门和迟宥枭打招呼的声音。
从没被人一大早从被窝里捞出来如此折腾的凌洛,此刻没什么脾气的耷拉脑袋,兴致缺缺的换好了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造型师立马比了个大拇指:“完美,凌小姐今天真美。”
迟宥枭正站在屋檐看着雨从上面滴落,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听到造型师的声音,他才转过头看。
他的目光蓦地顿住,昨天因为她害羞,试衣服全程都只有造型师在,迟宥枭可以说是第一次看到她化妆后穿礼服的样子。
如同温室的花儿绽放出美丽的颜色,温柔且高贵。
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在凌洛出现在他视线时,立马浸满了笑意。
都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就算再怎么不自然的保守念头冲上脑子,也不可能再回头缩进去的道理。
凌洛迟疑片刻,还是走向了迟宥枭。
能逃得过这次,以后还会有更多,总不能像是没出阁的小姐,永远都缩在闺阁里吧?那些想看迟家笑话的人正愁没有嘲讽的机会。
迟宥枭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肩头、锁骨和修长的颈项,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把她带去酒会了。
他脱下燕尾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今天外面有点冷,先披上。”
他说话时,眼睛都不敢去看她,一看,他便想起了昨晚贴在他身上的触感。
曾经也有无数女人想过爬上他的床,他自认为自制力极好,可好像在她面前就成了丢盔卸甲的逃兵,败到一败涂地,他濒临极限的定力随时会瓦解。
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近了哪种危险,显得单纯有好欺负的样子,还天真地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
凌洛直接把纤细的手腕伸进衣袖里,将外套穿在自己身上。
衣服很大,穿在她身上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迟宥枭脑海里又不合时宜的想象出她穿自己衬衣的样子。
迟宥枭:“……”
他目光落在没有停的雨幕里,欲盖弥彰的说道:“这雨好像是不会停了。”
凌洛颔首:“嗯。”
凌洛察觉到从小院走到巷子口再坐车,似乎要走一段不短的距离,开始有些发愁:“裙子不会弄脏了吧?”
迟宥枭看眼她的裙摆:“我抱你上车。”
“啊……”
迟宥枭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说道:“怎么?你还要像上次一样质疑我能不能抱动你?”
上……上次?
她怎么不记得了?
不对,是上次喝醉后……她腿抽筋了,让他抱了她,只不过她居然大逆不道的质疑过他吗?
唉,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凌洛嘿嘿一笑:“不敢不敢。”
迟宥枭将她打横抱起,凌洛红着脸不敢去看他,只能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企图用身上宽大的外套来遮住脸,从而掩耳盗铃的以为这样把丢人的概率降低。
实际上,刚出门就被人认了出来。
凌洛抿着唇,一动也不敢动。
迟宥枭走得很稳当,身后跟着给他打伞的古嵩,一把很大的黑骨伞正好把凌洛和迟宥枭罩的严严实实,没有受到半点雨水的影响。
邻居们都好奇的在家中的窗户上看着这一幕,就像之前看凌洛新婚出阁一般。
迟宥枭抱紧了她,阔步平稳的往巷子口走。
没有半点吃力的感觉。
凌洛又往下低了低头,完全没有去望一望他的意思,就更不敢去看邻居们的那些目光了。
今天来接他们的,依旧是那辆迈巴赫。
车内宽阔,坐十几人应该都绰绰有余,结果上车的只有他们两,古嵩去了后面的车上。
车上有暖气,暖烘烘的,凌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个酒会,她四点就被叫醒化妆,做名流也太不容易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凌洛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停车场,一旁的迟宥枭正拿着一本杂志在翻阅。
“到了?”凌洛望了望车外:“你怎么没叫醒我?”
车子不知道在停车场停了多久。
迟宥枭合上杂志,轻描淡写:“没事,时间还够,睡好了?”
凌洛“嗯”了一声。
当凌洛坐着电梯到了指定楼层,凌洛人都傻了。
这是京都机场vip通道。
不是去参加酒会吗?为什么来机场。
“我们要去哪儿?”凌洛不解的看着迟宥枭。
迟宥枭:“去魔都。”
凌洛此刻完全没有第一次去魔都、第一次坐飞机的期待感,反而满脑子都是——
谁他妈穿礼服坐飞机啊!
两人从vip走出,便有专车来接他们,很快他们就到了民用借道的机场停车坪。
停车坪停着z国最大的、也是最安全的民买飞机,机舱已经降下了舷梯,所有机组人员也已准备就绪,只等航空安排的时间一到,便可起飞。
凌洛惊讶于有钱人的出行。
专用飞机和机组人员、还有专门跑道,就算她穿着礼服狂奔,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露出异样的目光。
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一大早起来化妆,原来要赶去魔都。
迟宥枭不可能把造型师团队一起打包载去魔都。
其实也不是可以,只不过迟宥枭担心她第一次坐飞机会不适,所以才提前在家弄了,在飞机上她就可以好好休息。
机组里的空姐很周到,飞机在高空稳定飞行后,便上了早餐。
凌洛望着外面的云层,嘴里吃得鼓鼓囊囊,她似乎是想到什么,扭头盯着迟宥枭打量,目光赤裸的好像要把他看穿。
迟宥枭原本还能欣然接受她的打量,直到那道目光越来越炙热,他不由的绷紧身体,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还能在凌洛的目光中坚持多久,下意识的握了握手中的手机。
她没想到迟宥枭低着头也能发现她在看他,脸红了几分,尽量让自己镇定的说道:“我能看看你的肌肉吗?”
说完,还欲盖弥彰的喝了口果汁。
她就很好奇,难道迟宥枭真的像她梦中梦到的那样,腹肌肌理超级壮实?
最开始她一度以为是梦,直到他今天抱她,透过不太厚实的衣服,她感觉到了他腹部不一样的触感。
不是天天喝酒摆烂的大肚子,而是实实在在硬邦邦的肉。
迟宥枭濒临极限的定力再次到了顶峰,自暴自弃的欲望也快冲破所有理智。
她真的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使劲在他耐力的极限蹦跶。
迟宥枭眯了眯眼:“你真想看?”
凌洛红着脸点头,心里默念,她是大夫,他是病人,只是看看而已,不打紧不打紧。
“那……我能看回来吗?”说完,他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凌洛觉得心脏蓦然收紧,能屈能伸道:“……不能,其实我并不想看,刚刚开个玩笑。”
她把面前的意面推到了迟宥枭面前:“吃早餐,吃早餐。”
迟宥枭目光盯着心虚的人儿,笑了笑:“好,吃早餐。”
飞机平稳的在云层之上飞行,望着外面触手可碰的云朵,凌洛小心发问:“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迟宥枭挑了挑眉:“你说。”
“会有点冒昧。”
“还有什么比要看我肌肉冒昧的?”
凌洛大窘:“……好吧,我道歉。”
迟宥枭忍住笑意:“好,你还想知道什么?”
凌洛:“我算不算你人生规划中的变数?”
最近她发现,迟宥枭的应酬越来越多,而且很多是迟生安排他去的,虽然主导权还是在迟生,可明显有想让迟宥枭慢慢接过迟家家产的意思。
如此看来,他还是很听迟生的话,至少没有忤逆,可和她结婚的事……
迟宥枭认真的想了想,缓缓开口:“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很多东西,我是迟家的接班人,必须担起这份责,从很小的时候,我应该学什么特长,去上什么样的学校,过什么的生活,交什么样的朋友,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抱负和理想,都会被直接植入我的思想,按部就班的遵循规则就可以。”
“我的人生没有悬念,从一开始,我的未来轨迹就一目了然了,不会有岔路口,也不会有变数。”
凌洛听着只觉震惊。
这样长大的孩子真的快乐吗?
迟宥枭顿了顿,唤着她的名字:“阿洛,你可能无法想象,我长这么大,所有的人生规划都是迟生给我的安排,他不会在乎我想不想要,他只在乎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凌洛抿着嘴:“原来做有钱人的孩子也很苦恼。”
迟宥枭无声的笑了笑:“所以你不算是我人生规划里的变数,顶多算迟生的吧。”
凌洛怔了怔,她突然明白了迟生第一次见她时,为什么那么不高兴。
现在迟生应该也是不喜欢她的,只不过是坦然接受了儿子唯一一次的叛逆。
网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有父爱,但不多。
迟生应该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凌洛垂下眼睑,装作漫不经心:“为什么是我?”
他浑身都透着矜贵,一眉一目之间,都是苍梧之云,不可一世也就罢了,甚至不沾染一点人间烟火气息。
本应该是天上的云,让她这种市井的小姑娘高不可攀,可他偶然的叛逆却选中了她。
她无法想象幸运儿为什么是自己。
所有人都说是她命太好,榜上了容家,又通过容家越上枝头,成为富甲一方的太太。
可她却从未这么认为。
之所以一直没问过其中的原由,也仅仅是觉得两人既然都各取所需,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今天也许是气氛到了,也许是心中某个地方的目的发生了巧妙的变化,反正就这么顺理成章的问了出来。
迟宥枭看她困惑的模样,忍不住失声一笑:“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这是两个问题。”
“……你说我是迟生计划中的变数,不是你的,难不成你的计划里一开始就有我?”凌洛瞥了他一眼:“迟先生,骗人是不对的。”
凌洛这才反应过来迟宥枭那句话的漏洞。
他的人生计划怎么可能一开始就有她?她们又没见过。
“信或不信都在你。”迟宥枭简单明了的回答了她的疑惑。
她若信,那他就没撒谎,不信自然是他说了谎。
“你该不会是在哪儿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凌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会觉得高高的云会对自己倾慕已久,但她还是厚颜无耻的问了出来。
迟宥枭挑眉:“如果我说是,你会如何?从此以后对我以身相许了吗?”
“……”凌洛察觉到他话语里的玩笑,哼道:“想的美。”
迟宥枭弯了弯嘴角,没再逗她。
他的目光也落在窗外。
心中无比坚定:阿洛,是他人生规划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如果非说变数,应该说能这么顺利的娶到她才是变数吧。
飞机落地,便有举办方的车接机,带着他们直奔酒会现场。
凌洛第一次参加酒会,而且还不是在京都,这让她莫名紧张,手心都冒出了一层汉。
“宥枭,我在会场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吗?”
如果在魔都丢了人,那真是糗大发了。
迟宥枭的笑意漫不经心:“没有,待在我的身边,别离开我的视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