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嬛听丈夫说迎客松的画是假的,突然惊醒道:“难不成儿媳妇早看出画是假的,所以才……”
这也就能说明今天凌洛看画的反常了。
陆嬛嘀咕着:“那她怎么不早说。”
迟生目光复杂的望了一眼男佣们抬走的画:“她毕竟是个小丫头,不知道我们和宋家到底关系是深是浅,自然不敢贸然捅破这幅画的真假,东西你都收下了,她就更不敢去打你这个婆婆的脸,你让她怎么说呢?”
细细想来,这孩子知进退,明事理,为人处世并不比豪门的千金差,甚至比她们还要优秀。
“这孩子……太懂事了。”陆嬛心中对凌洛的喜欢又多了几分:“之前那些人还总说宥枭娶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小姑娘,当个笑话传来传去,如今看来,小姑娘都比她们有教养,知道如何尊重人。”
两人已经缓步来到后院,远处是看不到尽头的海平面,望着风平浪静的海水,迟生轻声而笑:“门不当户不对的小姑娘?她可没她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陆嬛不是很明白丈夫为何这么说,她扬起头望着这个中年还不减英俊甚至比年轻时更有韵味的男人,静等着下文。
迟生缓缓开口:“你知道我今天去见了谁吗?”
陆嬛好奇的问:“不是工商司的领导?”
这和凌洛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儿媳妇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他们准备在京都置业,难免要和这些领导打招呼,迟生今天正是给新项目的正规执照去交资料的。顺便跟这些领导人照个面,也算是走过场。
“是,但今天还有一个人在。”迟生偏偏一句话不说完,等着陆嬛来问。
陆嬛也不着不急,似乎是已然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难不成这人认识凌洛?”
迟生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岂止是认识,他对凌洛赞不绝口。”
赞不绝口?
能出现在工商司,又让丈夫觉得如此有压力的人一定不简单,对方对凌洛赞不绝口,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陆嬛几十年的豪门经验告诉她,这件事不好不坏,居中参半。
她的目光也落在远处的海面,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在他们眼中却仿佛看到了星海灿烂。
“该不会是孙开国先生吧?”陆嬛声线很轻,但说完自己都为之一振。
其实京都领导班子有不下二十人,陆嬛偏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开国。
原因无它,只因孙开国政绩堪称完美,深受京都老百姓热爱,在商圈,孙开国先生的口碑也是极好,是个实实在在一生为民,扶持实业的好领导。
如果非说谁能给迟家带来压迫感,这位领导人确实可以。
迟生叹了一口气:“是啊!我瞧着他今天是特意在那儿等我的。”
能感觉到丈夫身上的那种压力,陆嬛挽着他来到了花亭,给他沏了杯茶:“孙开国先生能看好儿媳妇是好事,咱们也算是拿到了一张特别通行证。”
迟生坐在桌旁,双手撑在桌沿,脸低垂着,只让人觉得气压低得吓人。
“是有什么顾虑吗?”陆嬛问道。
迟生话语有些沉重:“孙开国先生此举,怕不只是欣赏凌洛这么简单,而是在敲山震虎,提醒我好好办公司,他想让凌洛留在京都,为他所用。”
这些心思自然是迟生猜测的,孙开国不可能直接和他说。
但怕又怕在迟生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又适得其反。
领导的心思不好猜啊。
“工商司的口风如何?”陆嬛问道。
迟生:“没有为难。”
陆嬛表达道:“那就应该是想留你在京都置业。”
就在这时,迟生进了一个电话。
是政府办的,约他聊置业的事。
这就说明,政府有意引进他的投资置业。
可也佐证了迟生的想法,孙开国要留凌洛在京都,不想让她随着迟家去了港中。
察觉到丈夫情绪不高,陆嬛便知道孙开国想要留凌洛在京都的事不只是猜想了,于是笑着说道:“留不留在京都,是儿子和儿媳妇的事,我们左右不了,别人更左右不了。”
陆嬛说的也是实话,可迟生却不想被人牵制着,虽然他后半辈子有意回京都养老,可家业毕竟在港中,需要迟宥枭回去执掌公司的,儿媳妇怎么可能会留在京都。
“好了,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陆嬛拉着他站了起来:“陪我游两圈去。”
迟生想了一下,觉得这事不能由着年轻人胡来,新项目可以暂停,但儿子儿媳妇必须回港中。
——
车子并没回京都大河街道,而是拐进了市区。
凌洛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迟宥枭说道:“带你去买几身衣服。”
“去逛街吗?”凌洛望着自己的五厘米的鞋子,意兴阑珊的。
迟宥枭“嗯”了一声:“不想去吗?”
凌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又不想扫他的兴。
“既然不想,那就不去。”
说着,迟宥枭便让司机调转车头回京都大河。
凌洛望着车外,目光飘然。
她也是在陆嬛和宋婉仪说话时才明白,在上流圈,衣服着装这么有讲究,什么高定和定制,凌洛以前从没关注过,她所有的精力放在公司都嫌不够,哪还有心思想那么多。
如今好像确实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了,在京都还好,港中怕是会有许多人笑话她吧。
两人在车内没再说话,直到从车内下来,再从巷子口往小院走,迟宥枭才重新开了口:“阿洛。”
他每次叫她名字,都带着低声呢喃的味道。
“怎么了?”凌洛倏然抬头。
“我带你去逛街没有觉得你穿着有什么问题,只是看你身上的礼服不合身,想带你买几条合适的礼服。”
凌洛看了看身上的裙子,确实不太合身,有点大了,但也不是很明显,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勾了勾唇:“我没多想,我不想去逛街,是因为鞋跟太高了,我不太习惯。”
望着她的恨天高,迟宥枭失声笑道:“是我考虑不周。”
他居然刚才误会了她是因为他嫌弃她穿着土的原因,原来她的心不在焉是因为鞋跟太高。
回家后,踩着高跟鞋累惨的凌洛倒在床上睡了会儿,直到院子里有了动静,她才悠然转醒。
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几个不认识的人,还有一堆罩着防尘罩的衣服挂着摆放在院子里,这阵仗把凌洛吓了一跳。
再细看防尘罩上的logo,个个都是洋气的外文,没一个是长在凌洛的认知里。
这就是定制?这就是高定吗?
不仅是有礼盒,还有鞋盒、首饰盒,琳琅满目,摆满了一院子。
透过露在外面的衣服材料,能看到这些衣服样样不同,真丝、绸缎、高级绒……让人应接不暇。
几个女人正用挂烫的熨斗,在烫好那些褶皱的衣服,个个手法娴熟,神态自如,完全没有误入别人地盘的拘谨。
“阿洛,这些衣服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和合适的,如果没有,后面还有其他牌子的,你可以慢慢试。”迟宥枭见她出来,走上前说道。
他这是逛街不成,直接把商场搬过来了?
凌洛完全懵住。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完全的被迟宥枭诠释了。
这些牌子一看就不简单,能上门试衣服,这怕是超级会员才有的待遇,毕竟这样的店根本不缺客源,也不缺钱,除非这个客人是重量级的顾客。
看着被豪华礼服堆满的院子,凌洛小眼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这该不会是要一个一个试吧,那要试到什么时候去?
迟宥枭说道:“为了不耽误后面的人下班,我们就不一件一件试了,你找一些自己喜欢的礼服,喜欢了再试。”
凌洛站在房间门口没有动静,一边翻着营业员递过来的杂志,一边问道:“很着急选衣服吗?”
他应该不只是看她衣服不合身才要挑礼服的吧?就算是这样,完全可以约改日一起去。没必要非要着急于今天。
“明天有个酒会需要参加。”
凌洛点点头,大概心里有了底,酒会的衣服以漂亮舒适为主,不用穿着太浮夸或是太蓬松,就更不用花里胡哨了。
而且凌洛气质又属于小家碧玉型,身材曲线虽比不上明星,但在常见的女孩中,身材算是比较好的,所以完全可以选择小巧无累赘的衣服来搭配。
这些都是凌洛在回来的车上,闲来无事上网查的。
有了一定参考的方向,凌洛挑衣服的速度十分快,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挑中款式,接下来就是挨个试着上身效果,为了看到更真实的效果反馈,这次凌洛连头发都整了。
这一试,就试到了天黑。
幸好挑出来几件衣服,有酒会礼服、晚宴礼服、活动礼服.....
至于珠宝、鞋子,凌洛真没力气再试了,便让一直跟着的搭配师根据凌洛选的衣服自主搭配。
结束这一趴,凌洛才有时间吃两口饭。
吃饭期间,迟宥枭说起了酒会的一些事:“是某品牌的鸡尾酒晚会,我们家办酒宴时,酒水都是他们提供的。”
大概交代了一下酒会为何要去参加的背景后,迟宥枭又说道:“酒会没什么特别注意的地方,到时候跟紧我就可以。”
凌洛很认真的听着,吃过饭困到两眼冒金星的她,愣是被迟宥枭提着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才放她回房间睡觉。
睡到一半的凌洛,忽然从梦中惊醒——那些礼服都是抹胸小裙子,连吊带都没有,会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来自一个保守小丫头延迟的顾虑一点点加深。
顾不上会不会打扰到迟宥枭,从而影响他第二天的酒会精神,直接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宥枭,我那些裙子不会走光吧?”
万一抹胸掉了呢?
她不就当众被剥了个精光。
还在梦游的迟宥枭,听到“走光”两个字,瞌睡都吓走了一半,虽然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gene,早就练就了定力十足,泰山崩而不改色的八风不动,但听到这些话从凌洛嘴里说出来时,他喉结还是不动声色的动了动,甚至眼睛都不自觉地瞄了某处一眼。
脑海里出现“非礼勿视”四个字的他,又立马把目光挪开。
他欲盖弥彰的咳嗽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客观、专业:“不会,有松紧带设计。”
尽管已经很克制,迟宥枭还是觉得一股燥热从被窝冒出来,让他呼吸都混乱了一刻。
虽然不会掉,可他难免联想到白皙、精致的锁骨下,那傲人的胸线条。
在抹胸裙下,饱满而有弹性。
咳咳,不能再想了。
迟宥枭让自己从那邪恶的念头抽离出来。
她是他认定一辈子的人,要是对她没有丁点见色起意怎么可能,每天同床共枕,他所有的忍耐得到了前有未有的挑战,就算如此,他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她。
可如今,他身体里好像出现了叛徒,她不过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便让他开始浮想联翩。
得到迟宥枭的回答,凌洛这才放了点心:“不会有突发情况吧?”
万一松紧带坏了呢?
迟宥枭:“不会。”
除非这个品牌他不想做了,不然品牌方是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凌洛抱着被子,瞳孔里有着难以言说的害怕。
迟宥枭不动声色:“现在换裙子还来得及。”
凌洛立马摇头,她可不要再受一次罪了。
当时她试衣服的脑子瓦特了,光顾着衣服要好看,不能丢迟家的脸,倒把这茬给忘了。
后悔莫及啊!
迟宥枭安慰她:“真不会有意外,如果不放心,可以让造型师给你别个针。”
凌洛这才放心的点头,一把抱住了迟宥枭:“太好了。”
此时凌洛完全不知道自己单薄的睡衣正贴着迟宥枭,那种触感让迟宥枭猛的僵住。
凌洛掀开被子躺了回去:“睡觉啦,晚安。”
没心没肺的丫头,撩完不知觉,转身就跑。
没有心思睡觉的迟宥枭默默地起床,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